在黄金海岸享受退休时光

想想 68 岁的退休医生高桥照雄（Teruo Takahashi）在黄金海岸的生活方式，你就会知道个中原由。1996 年，高桥医生以 5.5 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一所舒适的河边住宅，这笔钱大约相当于每年对其住房和位于东京北部日光（Nikko）的小医院所征收的税额。他变卖在日本的财产后所得收入的利息就足以应付日常娱乐活动的花销。而这些活动在日本则是一种奢侈。而现在，他不是在豪华的 36 洞皇家松林高尔夫球场打球，就是乘坐长 27 英尺的游艇去钓金枪鱼。

他的钓鱼伙伴──79 岁的中岛（Yutaka Nakajima）20 年前退休于大阪的一家橡胶制品工厂。如今中岛靠每年 2.4 万美元的退休金过着惬意的生活。“这年头这点钱在大阪可不经用，”他说，“可在澳大利亚，我根本花不完。”虽然中岛不大会说英语，但他在这里生活却没有什麽困难。冲浪者天堂镇到处都有使用日语服务的日本餐厅、酒吧、食品店和旅馆。

黄金海岸的外国移民预演了一场将要在整个地区兴起的银色浪潮，兴起这一浪潮的是战后出生即将步入退休阶段的一代人。到 2020 年，日本超过 65 岁的人口比例将由目前的 22% 上升至 33%。类似的人口老龄化现象（尽管程度没有如此严重）正在香港、台湾、南韩、新加坡、泰国和中国大陆出现。目前，超过 60 岁的中国大陆人口已有大约 1.3 亿。

政治家和企业家也开始对此关注。公共退休金方面的改革（在某些情况下是创举）正在大幅度展开。这一地区金融服务业的全球化不断推出范围更广的退休计划品种，它们都是针对那些有钱的退休者的。澳大利亚、中国、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已经修改了移民、税收和房地产购买的法规以吸引富裕的外国退休者。这些人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他们能带进硬通货，自己承担健康保险，并且无须使用学校之类昂贵的服务项目。实际上，他们带来了和旅游者同等的利润，可不同的是他们比旅游者停留的时间更长而麻烦却较少。对于那些愿意呆在家里的退休老人，一些私人投资商则为他们修建了退休社区和老年保健设施。

这些退休者是一些亚洲历史上最富有而又最健康的老年人，而且他们比以往拥有更多可供选择的生活方式。然而，我们还必须看到事情的另一面──在许多国家，尤其是在农村及不太富裕的阶层当中，人们还是倾向于采取传统的方式度过退休生活，即搬到子女的家里同住。正如公共退休金制度有需要填补的空白一样，这种非正式的安全网上也有漏洞。用 1997 年日本政府的一份令人沮丧的研究报告里的话来说，就是“孝顺观念的削弱表明家庭成员越来越不愿意赡养老人。”面临如此令人悲哀而又很可能无法避免的趋势，新加坡政府近来觉得有必要通过一项法律，允许没有足够退休金的老人从其子女的家庭存款中支取金钱。

在某些国家里，旨在帮助减轻退休的准备工作带来的压力而进行的改革步履维艰。日本的公共养老金制度因缺乏现金而难以兑现。中国的国有企业和它们力度不足的退休金方案在中央政府准备引进新的社会福利制度以前几近崩溃。结果，中国发行了它的第一期全国彩票。在今后的 3 年期间，彩票的销售额预计将为老年人服务中心的全国网络筹集 5 亿美元的资金。

然而即使在那些相对来说为银色浪潮做了充分准备的国家，问题也在所难免。到去年为止，与 64 万投资退休金计划的台湾人相比，香港大约只有 1万左右的人为自己做了类似的退休安排（台湾的人口大约是香港的 3 倍）。

去年 12 月，香港采用了“强积金”制度（Mandatory Provident Fund），为 200 万未纳入自愿社团计划的工人筹集养老金。但是这个数字并没有使人消除疑虑。现年 30 岁的支付“强积金”的人到退休时能得到大约相当于他退休时年收入 5 倍的一大笔钱，但这笔钱可能并不够用：保险精算师的统计显示 65 岁的香港居民寿命可能会继续延长 11 至 17 年。

即使长期以来因实行义务“中央储备基金”（Central Provident Fund）而一直被视为亚洲典范的新加坡也不无忧虑。吴作栋总理近来警告说，太多的新加坡人过于依赖“中央储备基金”。他提醒人们，一个 62 岁的新加坡人可能会继续活 15－20 年。到那时，他的“中央储备基金”也许能支付住房和医疗费用，但是不足以支付其他更多的费用。

在一些更大的国家，急剧增加的老年人口对政府所做的种种努力造成了极大威胁。近来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一份关于全球人口老龄化的研究报告直截了当地警告人们：“人口统计显示的变化使得许多国家在财政上无法维持其量入为出的社会保障制度。”去年韩国的健康保险项目出现了 25 亿美元的赤字。1996 年日本卫生部白皮书估计，到 2025 年东京将不得不筹集 2 万亿美元（相当于国民收入的 19%）来应付人口老龄化所需的费用。

由此产生的结果对于目前四五十岁的亚洲工薪阶级来说是显而易见的。正如高盛公司战略投资顾问毛利恩•库尔海恩（Maureen Culhane）所言：“现在可能废除的政府养老金承诺给个人退休计划带来了风险，并且由此产生了对于储蓄的新的迫切需要。”

面对这种情况，该怎麽办呢？对于那些还没有对退休计划给予足够重视的人，东京 Wouters & Associates 公司的管理顾问大卫•沃特（David Wouters）建议：“不要试图完全自己安排计划，去找一个可靠的财务顾问。”如果你的银行视你为重要客户，那麽也许它会为你提供这项服务，或至少指导你着手分析自己的状况。不过，在你与任何人一起坐下商量之前，请先考虑四个问题：何时退休，退休后的居住地，必要的资金（希望达到的生活标准），以及健康福利（解决医疗问题）。

即便你打算留在目前所居住的城镇，卖掉你的房地产并把收入投入股票和债券也是值得做的事情。如果你的房子所处的地理位置很好（比如位于滨水地区或黄金地段），所以房价可能因此而上涨，那麽你就应该把它留下来作为储备。在某些情况下，银行和其他金融公司也许愿意为你提供用房子作抵押的反向养老金保险。在这种安排下，银行定期向你支付固定的金额，在你死后银行便取得房子的产权。

有些国家的银行不提供反向抵押服务，但银行可能提供以住宅为担保的贷款。由于贷款的数额可能是根据你的偿还能力决定的，因此最好在你退休之前就取得这笔贷款，然后等到需要的时候再使用。当养老金用完的时候，你可以支取贷款，也可能最后卖掉房子，然后搬走。正如墨尔本一位专业计划人员所说，"你把房子吃掉了。"

在高尚退休社区拥有住宅亦可能是一项不错的投资。澳大利亚、印度和菲律宾为有钱的当地和外国退休者修建了相当不错的居住区。在印度，在从前的英国军事驻地如普恩（Pune）和达姬陵（Darjeeling），以及位于孟加拉湾的马得拉斯（Madras）周边地区，退休已成为一个重要的产业。对于那些希望在祖国度过退休生活的海外印度人来说，印度的硅谷──邦加罗尔（Bangalore）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极富吸引力的地方。1985 年以来，菲律宾退休事务管理局（Philippines Retirement Authority）一直在为那些有意识安排退休生活的外国人或者移居国外的菲律宾人创造机会，使他们能够定居在宿务岛（Cebu）和苏比克湾（Subic Bay）之类的海边社区。

最近,香港的中国人一直在临近的广东省抢购退休别墅。更惹人注目的是，台湾人正在上海及其附近地区利用大陆低廉的房地产和高尔夫球场的便利条件，寻找退休的好居所。韩国人在济洲岛（Cheju Island）建立所谓的银色城镇（退休人员聚居地），并且在靠近首都的永金（Yongin）、宿宛（Soowon）和台川（Taejeon）为汉城那些愿意和子孙住得更近的退休老人修建银色城镇。泰国近来已放宽法律限制，使年龄超过 55 岁并且在当地银行至少存有 2 万美元的外国人能够取得可续签的一年期签证。

经过 1987 年缓慢的启动后，马来西亚政府的银发工程（Silver Hair Program），一个吸引富有的老龄移民的计划有了新的契机：吉隆坡最近为 20 多个以外国及当地退休者为目标的旅游地的开发商颁发了许可证。申请在这里居住的外国人必须年满 50 岁且至少月收入达 1 万林吉特（约合 2,700 美元）。

那麽退休后到底需要那些花费呢？这当然要看你想过什麽样的生活。凭经验来说，合理的做法是积攒足够的钱为自己支付上一年工资的 60%－85%。同时，不要忘了为通货膨胀做准备：如果物价每年上涨 4%，那麽 20 年后生活费用将会从 10 万美元涨到 22 万美元。

事实上这一代银发老人的需求是重要的商机之一。人口预测咨询机构亚洲人口统计（Asian Demographics）的执行董事克林特•劳伦特（Clint Laurent）表示，“亚洲历史上为数最多的，受教育程度最好的，最富有和活跃的”老人将成为热忱的顾客。他提到的业务包括金融服务、旅游（尤其是海上旅游）、成人教育、保险、家庭办公设备、退休人员社区、高档市内住宅、保健中心和图书馆等各项公共事业。

现在的退休计划人员非常理智地认识到，不论在过去的 20 年还是将来都不可能指望固定利息和股票市场的表现。澳大利亚最大的大规模基金管理者之一，昆士兰投资银行（Queensland Investment）的首席投资战略家布拉德•霍尔茨贝格尔（Brad Holzberger）警告说：“目前是有史以来根据新近的市场表现作出评估的最糟糕的时期。”1980 年至 2000 年之间，互助信托投资资金（为取得适当的收入和资金增长所做的股票和债券投资组合）的年回报率平均为 14.1%。而历史上的（自 1880 年以来）年平均回报率仅为 7.8%。霍尔茨贝格尔估计在未来的 10 年里，回报率将比过去的几年还要低很多。

另外，有可能出现一种具有讽刺意味的现象，那就是很多生育高峰期出生的人开始为将来退休攒钱，这种现象很可能对他们所依赖的市场造成冲击。高盛公司的分析师们注意到，由于这些人疯狂积攒退休金造成目前退休金的净流入现象。然而，2010 年以后，当大批退休者支取存款时，基金的外流就会不断增加。这种情况可能会导致股票和债券跌价。

当然，并非每个人都同意这种估计。事实上，人们很难预测未来。《退休计划》杂志（Journal of Retirement Planning）最近向人们推荐一个有趣的方法确保你的分析符合实际情况，即蒙特卡罗系统（Monte Carlo System）。《退休计划》杂志称它为最有效的退休财务模拟系统。这个系统是由摩西•米列夫斯基（Moshe Milevsky）和他在多伦多约克大学（York University）金融系的同事设计的。这个计算机程序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通过类似轮盘赌的方式可以产生许多的方案。香港Horwath 财务顾问公司（Horwath Financial Services）执行董事大卫•博杨（David Bojan）解释说：“蒙特卡罗系统包含了多达 1,000 种由各种不确定性随机产生的组合──包括不同死亡年龄及各种投资组合的年回报率等不确定因素。”

模拟系统计算得出的图表可以用来分析博杨所称的客户的“双重不确定性”, 即投资机率（例如，客户会合理地期待储备基金所能提供的月支付额）和死亡机率。换句话说，博杨继续解释：“它创造了一种现实的预测方法，预测客户退休后的财力是否足以使其度过余生的几率。”根据系统提供的不同方案，“我们也许会提醒客户他们需要做些调整，比如增加存款，在退休后维持略低些的收入，甚至会建议他们推迟退休时间。但是，我们也可能告诉客户他们可以提前退休的好消息，”他说。

关于最后的健康福利问题，人们应该考虑支付额外的医疗保证金，以便得到比政府计划所能提供的更全面，或是更好或更快的治疗。全球化所带来的一个令人欣喜的好处是使得亚洲出现了种种新的健康医疗保险计划。一个引人注目的例子是总部在乔治亚州的补充保险公司美国家庭人寿保险公司（Aflac）在日本提供的癌症保险。人们对于癌症治疗费用的担忧加上不愿意到公共医院的手术室等候，使得该公司得以向大约四分之一的日本家庭售出了保险单。

如果你退休后住在国外，你可能需要留出一些旅游资金用于回国体检或发生紧急情况时回乡之用。高桥指出亚洲的许多国家禁止任何未接受过当地培训的医生行医。（他本人甚至被禁止提供非正式的治疗建议。）“语言障碍有时可能导致错误的诊断。”他警告说。“为突发情况导致的回国做准备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退休顾问都一致同意为退休所做的最好准备就是早作打算。博杨说：“未来退休者最好的朋友是覆利。任何人没有及早认识到这一点的人都将为此付出昂贵的代价。”针对所有未能为将来做打算的人，吴作栋总理喜欢引用一句中国谚语：“由俭变奢易，由奢变俭难”。

译者：王丹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