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弗里•科尔文(Geoffrey Colvin)

    撇开其本身的欺诈性不谈，会计欺诈行为引发的最大的问题之一在于，尽管每个人都痛恨它，但几乎没人真的了解它。其结果是，我们很难积累起足够的政治力量进行补救。我们明白内幕交易是什麽。我们也会谈到首席执行官们不合理的高收入。但是普通的美国人永远不会站在一家咖啡馆里说：“你能相信那些电信公司利用不可撤消的租用协议玩弄的把戏吗？”相反，我们只会发一阵脾气，然后就将之抛在脑后。

    事实上正如会计制度本身一样，近年来会计欺诈变得复杂了很多。除了经过训练的专家，实际上人们并不理解如安然公司海外有限合伙企业一类的超级大骗局。但是对普通人来说，仍可管中窥豹。

    我最近与一个精明的首席财务官进行了交流，他所在的行业最近因欺诈行为而备受瞩目，他对此了如指掌。他解释说，不管手段有多麽复杂，欺诈行为都是要达到叁种目的：转移收益，一般是指将未来的利润提前到现在；逃税；或是掩盖债务。仅此而已。我们在电信、电力、有线电视以及其他行业内发现的伪造报表，都可以归结为这叁项。如果我们看清了这一点，近来层出不穷的欺诈行为就会显得条理清晰。

    比如说，被运用最多的第一条：挪动盈利。不同的行当其实变的是同一种戏法，只是手段有所不同。比如电信业，几家公司互相出售那些所谓的“不可撤消租用协议”，使对方可以在一定的期限内使用它的光缆系统。接受了这笔钱的公司立即将其计入营业收入，而付钱的公司则将这笔费用资产化，再用几年时间将其分摊。比如你和我各花 100 万美元购买对方的光缆，然后双方都把这 100 万美元作为收入，而记作成本的只有其中的一部分。这样轻轻松松地，盈利就到手了。

    同样的戏法在今天几近一文不值的有线电视运营商阿德尔菲通信公司（Adelphia Communications）那里有了新的玩法。该公司在提交给美国证监会（SEC）的申报重大事件的 8-K 表格中（它看上去更像是起诉书）承认了很多罪名，包括图谋造假以抬高盈利。阿德尔菲同意给它的（没有透露名称的）两家主要供货商每个数码机顶盒多付 26 美元。然后这两家供货商再把这 26 美元通过营销支持费用的名义返还给阿德尔菲。阿德尔菲现在承认，几乎没有营销支持这回事，这样做的目的是把每个机顶盒 26 美元的进账一次性地计入收益，而把付出去的 26 美元资本化，在未来几年内分摊记入帐上。同样，盈利凭空产生了。

    需要指出的是，这些做法转移了盈利发生的时间，但无法无中生有创造盈利。这些公司在第一年记下大笔利润，但第二年在把资产化的支出记到帐上（而这一次没有营业收入）时，则制造了亏损。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如此这般再来一遍，以抵消亏损。这与把客户还没有买的东西预先记帐，使用空头支票，以及服食海洛因一样，这种做法一开始感觉不错，上瘾之后要戒就难了。

    各种戏法，不管大小难易，为的都是这叁种目的。非法避税的例子有泰科（Tyco）的首席执行官柯兹洛斯基（Dennis Kozlowski），他被指控让纽约的艺术品销售商把空包装盒送到无需缴纳销售税的新罕布什尔州，而实际上这些画被直接运到了他纽约的公寓。这也是安然通过 其复杂的海外特殊目的子公司来进行交易的原因。隐藏债务则是安然成立几个合伙企业的主要原因之一。阿德尔菲和它的创始家族里加斯（Rigases）也是通过联合借款的方式达到这一目的的，这使得公司里充斥了家庭借款协议，当该公司最后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它资产平衡表上累积的债务已经超过了 10 亿美元。

    归根结蒂，会计造假的方法改变了，但结果没有改变。当公司经理们为了财富、权利或者名誉不择手段的时候，他们就会继续玩这些同样的把戏。正如他们几百年来所做的那样。而且由于他们比一般人更有动机，他们仍然在逃避惩罚。

    有人认为要解决问题，只有将他们送入监狱才能真正奏效。当经理们看到同行被投入铁窗，他们才会受到警示。甚至有人说这样的情况每 15 年为一个周期，之后新一代管理人又会不自觉地故伎重施。上一次炙手可热的经理人被当作政府座上宾的情形发生在 80 年代后期，正好是大约 15 年前。不管怎样，现在正是把囚服从衣架上拿下来的时候了。

    这倒真不算什麽难事。

    译者：顾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