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弗里•科尔文 （Geoffrey Colvin）

    去年叁月，我在一篇专栏文章里说了这麽一段话，诸位不妨猜一猜谁听了这话会不舒服。

    “安然（Enron）、泰科（Tyco）和环球电讯（Global Crossing）这叁家公司的股东和雇员蒙受的可怕打击表明，市场不需要打哑谜，而是需要全面的信息，而他们无法从这叁家公司得到这些信息。”在我指出的这叁家公司中，只有一家写信向编辑抱怨，说我的话有失偏颇。它是哪一家呢？

    是泰科公司。我们发表了这封信。泰科公司的一位高级经理在信中宣称：“事实上，泰科公司在公布信息方面很久以来、而且现在仍然比任何一家同类公司做得都好……。”

    从某方面来看，你不得不对这封信赞叹不已。谁要是想蒙骗整个世界，就得把话往大里说，嗓门要大，而且决不能改口，直到你的话最终被事实揭穿，你公司的名字变成一句被人们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为止。我们现在开始明白了，泰科公司发布的公告可能好过朝鲜，除此之外很难说还会比谁的更强。

    这件事的重大教训是，你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麽。我在去年春天批评该公司时，指的是它发布的关于收购和避税津贴问题的合并公告。那时，我几乎没想到不久后还会知道什麽。即便是写那封信的人当时大概也没意识到该公司隐瞒了多少消息。（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却立即把我推给了这家企业下属的公关公司。）

    以下是这家公司引以为荣的公告没有告诉我们的几项内容：

    公司首席执行官丹尼斯•科兹洛夫斯基（Dennis Kozlowski）在他受到起诉并于六月辞职之前，向公司借了 4,000 多万美元，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这笔借款后来被公司豁免了。证监会（SEC）关于上市公司公布首席执行官报酬的规定对这些问题说得很明确，根本不允许企业对豁免这类贷款的事情秘而不宣。可是泰科公司从来没有披露过这类事情。它对这种事情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过，并且拒绝解释它拖延一项内部调查的原因。

    该公司自己如今在一桩诉讼中声称，其前任总顾问马克•贝尔尼克（Mark A. Belnick）在 1998 至 2001 年期间接受了 3,500 万美元的未对外公布的报酬，其中在 2000 年领取了 2,000 万美元。按照证监会的规定，企业要公布付给首席执行官和其他四位薪酬最高的管理人员的报酬。如果贝尔尼克在 2000 年领到了 2,000 万美元，他肯定是这五个人当中的一个，可是这笔报酬从来没有披露过。贝尔尼克的律师没有就此事回电做出评论，虽然他曾公开表示，泰科公司还欠着他的当事人更多的钱。

    科兹洛夫斯基只是在曼哈顿地方检察官指控他逃税后才辞职的。他被指控购买油画后企图偷逃 100 多万元的纽约销售税。他把空箱子运到他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家里，而那些画实际上被送到他在曼哈顿的公寓里了。守规矩的公司会把那些可能影响首席执行官行为能力的事情公诸于众，如医院的诊断书──甚至包括那些可能引起诉讼的事情。可是，泰科公司却让股东们蒙在鼓里，尽管科兹洛夫斯基在几个月前就得知此次调查了。Relational Investors 主管拉尔夫•惠特沃思（Ralph Whitworth）是泰科公司的股东之一，他要求科兹洛夫斯基在任时的董事全体辞职，他说：“这属于重要的信息，早就应该公诸于众。”

    对了，说到新罕布什尔，许多人现在知道，泰科公司为了避税，跑到百慕大去注册（而且那儿也是召开股东大会的好地方，不会有几个人去参加的），却把总部设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埃克塞特。但是，即使这一点也令人心生疑窦。这位首席执行官和其他高级经理实际上是在曼哈顿上班，尽管你在证监会的泰科公司档案或年度报告、甚至它的网站里根本找不到它在纽约也有办公场所的记录。它为什麽要骗人？当然，人们不禁会想到，因为纽约州和纽约市都对个人收入征收高额所得税，而新罕布什尔州（许多下野政客都把家安在那里）根本不征收个人所得税。假如它在新罕布什尔州的运营部门哪天关门了，那也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这一切说起来都如此可悲又可笑 ──而且荒诞。在泰科公司经营的业务里，有证券、医疗保健、金融服务，不一而足，实力看上去很雄厚。尽管证监会正在调查它的帐目，但还看不到有类似世界通信（WorldCom）那样的大的骗局的迹象。可是，泰科公司的股东和雇员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因为那些高级经理们什麽秘密的鬼把戏都干。

    你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些什麽。这就是判断一家公司的公告质量难度极大的原因。不过，如果哪家公司一反常态地对你说它告诉你的事情是如何之多，你最好留个心眼才是。

    译者：王恩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