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只是凌驾于冲突之上，尽管日本坏账问题变得更为恶化

    作者：克雷•钱德勒（Clay Chandler）

    像二流恐怖片一样，屠杀日本金融体系妖魔鬼怪的战役一下子就能猜出结局。魔鬼越变越丑陋，危害越来越大，而且它们不停地回来骚扰。

    难怪，日本新银行业沙皇竹中平藏（Heizo Takenaka）最新的改革计划在日本以外很少有人感兴趣。这个故事再熟悉不过，一个浮夸的日本首相招募一位金融天才发动一场勇敢的战役，将日本从金融灾难中拯救出来，但还是被急需资金的贷款人和邪恶的政客给掏空了。这一幕我们是否看到过？

    这很有可能。但留神这段日本金融恐怖片的电影预告也许会和整个情节并不一致。的确，十月改革计划的政治斗争的确有类似血淋淋的结尾。但整个过程是新的。而且，真实的故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看一下这个故事片的开场：首相小泉纯一郎（Junichiro Koizumi）9 月 30 日决定“拿下”他的银行沙皇柳泽伯夫（Hakuo Yanagisawa）。柳泽是一个来自小泉自由民主 内保守派系的做事拖泥带水的立法者，一个坏人的典型。他阻碍了改革的进步，还抛弃了原来对会计标准严格要求的立场。西方媒体将认为，竹中取代柳泽意味着小泉仍然在打一场正确的战役。

    但是日本媒体的解释没有这麽激动人心。他们认为小泉抛弃了柳泽为了平息乔治•布什（George W. Bush）的不满。这与华盛顿的官方说法有所不同。布什称永远不会干预日本的政策，并谴责他的前任在 2000 年竞选中抱怨日本疲软的经济。布什没有食言，他对小泉的改革措施给予了全心全意的支持，虽然小泉的改革尚未有所建树。白宫的一位助理明确地否认有关美国政府施加压力， 走柳泽或是进行了其他干预的说法。“我们经常在日本报纸上看到这种说法，但它的确不是真的。”

    不过日本官员坚持说，布什在背后敦促小泉除掉那些蹩脚的官员。小泉的助手说布什在 9 月 12 日联合国会议上为了日本坏账的问题跟他抱怨不停，言语的激烈程度出乎小泉意料之外。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格兰•哈勃德（Glenn Hubbard）和财政部副部长约翰•泰勒（John Taylor）再一次传达了赞扬支持的讯息。泰勒在最近一次访问日本时告诉记者说，他听到竹中平藏提倡大胆的做法很受鼓舞。“我非常赞同这些观点，"他说。

    日本前大藏省国际事务次官神原英姿（Eisuke Sakakibara）现在主持一家私营研究机构，但他仍然被称做“日元先生。”他说日本官员告诉他，哈勃德和泰勒对日本银行政策提出了具体的改革要求，他说，“这比克林顿（Clinton）的财长拉利•萨莫斯（Larry Summers）当年对我说得过分了很多。”反对改革的自由民主 立法官员和小报中那些排外的作者说得更为直露。他们把竹中平藏和所谓减缩日本资产的阴谋联系在一起。“他比秃鹰强不了多少，”自由民主 首龟井静香（Shizuka Kamei）谈到美国投资基金吸纳“日本公司”的残骸的时候如是说。这种说法的确显得有些妄想狂，但不用请来导演奥利弗•斯通（Oliver Stone）也不难看出，布什政府在日本最新上台的改革大戏中扮演了一个出场不多、但份量举足轻重的角色。

    在第二本影带中，我们发现了竹中平藏这个头发像扫把，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笑容，来拯救日本金融体系的哈佛毕业的天才。高潮部分是 10 月 22 日他宣读半年报表的前一天，他在自由民主 的总部引起了一场风暴。他一边做简报，一边受到一群资深保守派的攻击，他们对于一个非选举产生的学究居然被允许起草可能威胁到 的权利的法案感到愤怒。保守派让他重头再来过。

    但和剧本暗示的不同，竹中并没有如此的英雄气概。他的计划的又一个重要缺陷是，他没有认识到改革所带来的政治影响。那些让银行不借款给弱势贷款人的措施，没有和足够的将工人和消费者从难以避免的通货紧缩的潮流中保护起来的条款结合起来。竹中在设计方案中的讳莫如深将银行家、借贷者和官僚们一并激怒了。

    当竹中邀请木村刚（Takeshi Kimura）作为他的私营部门事物顾问的时候，改革的反对派就嗅到了麻烦。木村刚是 KPMG 金融公司日本办事处的负责人，也是一位颇具争议的前日本央行官员，一个大刀阔斧的激进派。不管是在书里、文章中还是电视上，他都要求大胆地剥离坏帐，就算会引发一大拨公司倒闭也在所不惜。

    当银行家听说木村刚重新起草税收和会计条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咬牙切齿了。作为其核心资本的一部分，日本银行现在能用政府预计退税额的 40% 来冲销坏帐。而木村刚要求他们采用更严格的美国标准即 10%。两者差别看上去有点令人费解，但区别是巨大的。估计的退税占到日本大银行核心资产的一半。10% 的上限将让贷主为了符合国际资本的标准，不得不向公共资金求援。

    降低额度的宗旨是让日本银行和国际会计标准接轨。但这一提议的主要目的是强迫银行管理层就范。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分析师戴维•阿特金森（David Atkinson）说，10% 的规定只会提高 “呆笨借贷人”的级别。他的理论显示，对于银行而言，将一个疲软的银行推至破产边缘也有一定好处，因为这使它们更少接触高风险的借贷，但也伴随着痛苦：银行必须和破产的债主切断联系，通过出售资产来弥补损失。很多银行将会因此削减经营尚可的公司的借贷规模到维持水平，以匀出零星贷款给那些没指望的公司让他们活。不管是哪种情况，10 月 30 日公布的竹中平藏金融改革计划保证只“研究”降低银行依赖退税的措施。其他一些可能从严估计银行贷款的措施被柔化了。最后，他的改革计划被评级公司评价为“失败。”

    日本金融传奇会如何收场？这一点没法估计，因为魔鬼自己不过是个幽灵。对首相的普遍评价是他急于推翻旧体制，但被强大的反对势力束缚住了。事实是支持率高达 70% 的小泉有充足的政治资本。但与其支持竹中平藏, 小泉所做的只是凌驾于冲突之上，尽管日本坏账问题变得更加恶化。

    最近加上的一幕日本慢慢滑入金融泥淖的恐怖片有特别的意义。自由民主 内部关于竹中平藏计划的斗争改变了经济政策的基本图貌，就像克林顿将试图改革医疗政策的方案拿下了议程好多年一样。这一场小冲突可能是日本最后一次解决银行问题的最好机会。而与魔鬼蛇神借贷者的斗争可能已经为几个月后大结局埋下伏笔。

    译者：顾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