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威钢琴生日快乐

87岁的亨利•斯坦威（Henry Steinway）在自己的名片上没有印任何头衔。他没有这个必要。像为数不多的少数人一样，斯坦威的名字与某种产品同名，此产品闻名于世，甚至令世人心生崇敬之情。斯坦威是斯坦威父子公司（Steinway & Sons）创始人的重孙，这家公司在今年三月迎来了自己的 150 岁生日。

不论在乐器制造这一特定市场里，还是在超豪华商品领域内，甚至是在整个商业圈内，斯坦威钢琴厂都是一家独树一帜的企业。没错，世界上不乏高档商品，例如保时捷车（Porsche）、伯爵表（Piaget）、帕拉兹手枪（Perazzi），但是世界上却没有一样产品能像斯坦威那样融工艺精湛、历史悠久以及主导市场于一身。这并非一项规模庞大的生意（斯坦威公司去年的钢琴销售额为 1.65 亿美元），而公司的发展速度也比不上一些年轻时尚的品牌（事实上，尽管公司仍保持相当的盈利水平，但业务也受经济大环境的影响而有所下滑）。但是，把传统的衡量标准强加于斯坦威似乎有失偏颇。生产钢琴的过程是一门艺术，是一项操作复杂、耗时良久的生产活动，完成这个过程需要的不仅仅是魔力。今天的世界里，军备扩充、恐怖主义和经济不振大行其道，对世人而言在如此环境下依然坚持这样的工艺流程是一种安慰，也是一种超凡脱俗的表现。

自从 19 世纪 80 年代把生产厂搬离曼哈顿以后，斯坦威家族就一直在位于纽约州阿斯托里亚的工厂生产钢琴。在一座总面积达 45 万平方英尺，外形与狄更斯作品中出现的砖瓦结构相仿的综合楼里，斯坦威公司去年仅在美国就生产出了 2,465 架钢琴。（公司在另外一家位于德国汉堡的工厂里生产出了 1,156 架钢琴。）从《财富》1934 年 12 月刊载的一篇关于斯坦威公司的文章中（Margaret Bourke-White 拍摄的照片使这篇文章更显完善）你可以看到，这么多年来，公司的生产工艺并未发生太大变化。工匠们制作出约 1.2 万个零部件，这些部件大多数是工厂自行生产的，然后把它们组装成一架钢琴。一架钢琴从开工到完成需要九个月到一年的时间！（用机器大批量生产的钢琴组装时间只需 20 天左右。）工匠们──在阿斯托里亚大约有 500 名来自世界 25 个国家的工匠──用手钳把生产钢琴用的 17 层硬枫木琴框固定到位。由阿拉斯加云杉制成的响板是手工设计的产品，因而呈拱型，而且中部较厚，越向边缘越薄。每架钢琴都使用 8 种木料。包括琴键（没错，共有 88 个琴键）、弹打器、音管和音锤等钢琴上的活动部件，码放在 30 张不同的桌子上，它们一件件地被组装起来。（尽管已经不再使用象牙，但是公司手头还保留著一些，以备旧钢琴修复之用。）斯坦威钢琴的美妙音质应归功于总计达 120 项的技术专利和创新。

你只需花 1.7 万美元就能买一架 1098 型专业用黑檀木直立式钢琴。大多数人购买的是 5 万美元或 6 万美元的中型平台式钢琴和起居室平台式钢琴。至于那些希望钢琴尺寸再大一些的购买者，则有一款 8 英尺 11 又 3/4 英寸东印度红木 D 型音乐会专用平台式钢琴，售价 12.8 万美元。再有就是来自塔拉哈西（Tallahassee）的收藏者德沃•摩尔（DeVoe Moore）买下的一架钢琴。这是 1887 年赫赫有名的阿尔玛－达德玛（Alma-Tadema）琴的翻版，新版的钢琴长达 9 英尺；为了购置这架理想的钢琴，摩尔支付了 67.5 万美元。摩尔说：“这可比投资股票市场强多了。”也许真是这样。

亨利•斯坦威的曾祖父从德国移民美国时就已经是位钢琴工匠了，他和儿子一起开办了生产钢琴的工厂。斯坦威家族一直把公司经营到 1972 年，然后把它卖给了当时梦想成为娱乐业巨擘的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然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却是远景太多，成功太少，1985 年又把斯坦威公司卖给了波士顿的伯明翰（Birmingham）兄弟。10 年后，凯尔•柯克兰（Kyle Kirkland）和达纳•梅西纳（Dana Messina）买下了斯坦威公司，这二人曾经是效力于德崇证券公司（Drexel Burnham Lambert）的投资家。柯克兰和梅西纳后来合并了斯坦威公司和管弦乐器制造商塞尔玛公司（Selmer）。通过控制 A 股，柯克兰和梅西纳掌握了公司 85% 的投票权。

如今，雅马哈（Yamaha）和卡瓦伊（Kawai）等亚洲制造商在主流钢琴市场占据了主导地位，但高档钢琴市场却完全是斯坦威公司的天下。与其说斯坦威公司是一家钢琴制造商，还不如说它是一个让人崇拜的偶像。在某些特定市场上，它甚至占据垄断地位：在音乐厅（斯坦威公司在这一市场的占有率超过了 95%），斯坦威钢琴专为作曲家和音乐专业人士使用[从范•克莱本（Van Cliburn）到比利•乔（Billy Joel）]，此外还有一些高消费层次的客户使用斯坦威钢琴 [从拉马尔•亚历山大（Lamar Alexander）到宝拉•赞恩（Paula Zahn）]。“我们的销量是美国键盘乐器总销量的 2%，”斯坦威公司总裁 Bruce Stevens 说。“但是，我们的销售额却占键盘乐器销售总额的 25%，利润额约占利润总额的 35%。”

斯坦威公司迫切希望树立自己的品牌价值。公司已经在推行自己的“斯坦威大学计划”（Steinway University program），想以此来说服学术研究院放弃使用其他品牌的钢琴，专用斯坦威品牌。俄克拉荷马城市大学最近购买了 105 架斯坦威钢琴。马里兰大学购买了 103 架。这两所大学为什么这样做？布鲁斯强调指出：“学习音乐表演的专业学生的人数和水平都提高了。”

像东汉普顿的海滩别墅一样，斯坦威钢琴的销售额紧跟著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财富走势。因此，斯坦威钢琴去年的销售额下滑 11% 也就不足为奇了。五年前，斯坦威公司的股价约为 35 美元，而如今只有 15 美元。那么财务状况的起伏波动对于音乐体系产生了哪些影响呢？作为公司荣誉退休董事长的亨利•斯坦威更愿意谈谈乐器以及弹奏乐器的人，如弗拉基米尔•霍洛维兹（Vladimir Horowitz）。而约瑟夫•霍夫曼（Josef Hoffman）──“他弹起琴来像个天使，但他本人却是个令人生厌的家伙。”还有拉赫曼尼诺夫（Rachmaninoff）。“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最深刻。不仅因为他是一名极为出色的钢琴家，而且因为他气度非凡。”

斯坦威父子公司在美国商界占有特殊的地位。它不受市场盈亏比率和季度预算的桎梏，不用听从分析家的评说。在它所生存的空间里，对技术和工艺水平的考虑，几乎取代了这些凡夫俗子的烦恼。很难想象，它仅用了 150 年的时间就做到了这一切。

译者：萧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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