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商学院培养的 MBA 是没用的。”说这句话的人是瑞士国际管理学院（International Institute for Management Development，IMD）的校长罗润知（DR. Peter Lorange）。自 1993 年担任校长以来，这位挪威人已经把一度深陷财务困境的 IMD 办成了全球最成功的商学院之一。在《金融时报》MBA 排名中，IMD 连续三年名列前茅; 在去年《华尔街日报》的调查（只考察雇主的意见）中，IMD 一举夺得国际 MBA 项目冠军。在业界，IMD 是最早推出一体化课程的学院，也是最早引进国际咨询项目的学院。日前，在罗润知校长第15次访华之际，财富（中文版）编辑李全伟对其进行了专访。

    财富（中文版）问: 你曾说过“多数商学院培养的 MBA 是没用的”，为什么会这么说？

    罗润知答: 我说过这句话。我觉得 MBA 教育的成功主要体现为四点。一是每个 MBA 班的人数不能太多，只有小规模的班，才能形成有效的交流。而有效的互动对 MBA 教育而言很重要。二是在 MBA 学习中，学生要做真实的项目，就是行动学习法（Action Learning）。三是 MBA 的学生年龄不应太小，没有什么实际经验的本科毕业生不应该马上就读 MBA，这样的学习效果会比较差，因为 MBA 学习需要讨论，如果他没有什么实际经验，讨论效果不会好。四是具有国际化视野，学生要来自世界各地，这样文化才能融合。而现在大多数商学院没有做到这些，尤其没有做到与企业建立密切的联系。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从不成功商学院出来的学生对工商企业的用处不大。

    问: IMD 在这些方面做得如何？

    答: IMD 致力于培养国际商务领域领导者的能力，规划他们的职业目标。IMD 的 MBA 是一个 10 个月的高强度管理课程，限制班级人数在 90 人以内，其中大部分在 28 到 33 岁，他们至少有 3 年的工作经验，平均工作经验为 7 年。我们非常审慎地选择候选人，是为了把不同国籍、文化背景和技能的人集中到一起。

    在学习过程中，IMD 的学生会深入跨国公司运作具体的项目。例如，现有 6 位 MBA 学生在为世界最大的航运公司─马士基公司（Maersk）做项目，这个项目是“要不要上一条业务线”。这样的课题都是企业存在并需要解决的，我们的 MBA 学生并不是讨论一下就完了，而是要能得出真正的结果，因为公司还在等著研究成果来做决策参考。显而易见，这样的学习效果非同一般。

    问: 作为一家欧洲商学院，IMD 与美国的商学院有什么不同？

    答: 我在美国工作和生活了 20 年，在 MIT、沃顿商学院都教过书。我感到，由于美国经济实力比较强大，一些商学院比较重视当地市场。 相比之下，IMD 注意了解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情况，在教学和研究中更突出国际化，我们的师资和学生国际化程度也比较高。比如，IMD 的 50 多位全职教师分别来自 19 个国家和地区，学生的来源就更广泛了。在实际教学中，IMD 的教授完全从学生的需求出发来授课，不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可以说，IMD 这种教学和研究的态度，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IMD 的另一个特色是注重实际，在教学和研究方面都是应用型。我们 25% 的收入用到应用和研究上，这恐怕是所有商学院中最多的。IMD 的研究目的之一在于创造领导思维，有时这些新思维灵光一现，就像顿悟一样，能够帮助企业提升领导力，使企业能够更加长远地发展。

    IMD 还有一个比较独特的地方，就是没有分成什么战略系、会计系、人力资源系等，而是一个大的团队，教师可以从事各种研究。这样的结构可以最有效率地解决问题。我们的教授也不分级别，不论资排辈，大家都是平等的，关键是看他在研究和教学上的实际能力。大家都只有一个目标，也是 IMD 的目标: 一心一意为企业服务。

    问: IMD 特别强调与企业的联系，这是否也是你们的特色之一？

    答: 与工业企业联系紧密，一直是 IMD 的传统。IMD 所做的研究，基本上都是从企业中来，是为了解决企业的实际问题。前不久，IMD 曾对世界造船业做过一项研究，研究表明，目前的造船市场还会继续增长，造船企业应该扩大生产。我们把这一结果与世界上的造船国家分享，像中国、韩国、日本等，但韩国造船业并没有重视，没有认识到造船市场会继续增长，而中国的造船企业比较相信。结果韩国一开始接了不少定单，但定价比较低，而中国造船企业做好了充分准备，接得定单不仅多，而且定价也比较高。后来的市场发展也印证了 IMD 的研究成果，中国的造船企业获利丰厚。这个例子可以充分说明，IMD 的研究是跟经济、市场紧密联系的。不仅航运业，其他像电子行业、金融行业、食品制造业、化学业、制药业等，我们都有所研究。

    问: 有人说 IMD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商学院，而像是一个咨询公司？

    答: 其实我们不是咨询顾问公司，IMD 属于教育服务行业，是一个学术机构，是抱著服务态度做研究，教学和研究是主要的工作。请注意研究和咨询不一样，IMD 所有的研究结果不光针对某一个企业，而是面向所有领域。

    问: IMD 学费的收入大概有哪几块？

    答: 40% 来自公开招生的 EDP（高层经理短期培训课程），40% 来自为企业量身定制的课程，15% 来自为 150 多家跨国公司所做的服务，MBA 只占 5%。我们的 MBA 虽然规模比较小，但办得强而精，从排名、影响力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我觉得很多商学院招太多的 MBA 学生，成为收入的最大来源，那样会比较累。12 年前，我刚做校长时就做出了一个决定，MBA 不靠规模取胜，而是要小而精。IMD 的 MBA 入学是很难的，大概 7 个人只能录取 1 个，可以说是世界最难进的 MBA。

    IMD 每年为跨国公司开设按需定制的管理培训，这些公司每年付 5 万瑞士法郎，其全球雇员都能用我们的服务，具体形式是每周在网上授课。这些服务包括提供公司战略层面的咨询以及当前管理问题的解决方案等。在 EDP 培训中，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企业把高管人员送到 IMD 进修，目的是为了掌握最新管理动态，使其更加具备战略视角和洞察力，并将所学到的内容提供给组织内部分享。

    问: 你曾来中国多次，如何看待中国市场，在中国有什么计划？

    答: 近 20 多年来，中国经济发展很快，影响力也非常大，这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们最近发表的世界竞争力报告，中国的竞争力排名靠前，企业家排名也在 14 名。我在担任 IMD 校长之后，已经来中国 15 次了，主要是了解中国本土企业和跨国公司的情况，了解当地客户的需求，了解它们面临的挑战，尤其是中国企业走向国际化的挑战是什么。我每次来中国，就好像做研究工作一样，会把掌握的一些最新情况带回去。

    我们很重视中国市场，许多教授也熟悉和了解中国，有的还能说汉语。我们会把中国的情况作为 IMD 的研究范围: 在经济研究和案例分析部门都加大对中国的研究。我相信中国经济会越来越好。去年，我们首次把面试地点设在了上海，这也是在亚洲的第一次，我们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能到 IMD 来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