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口老龄化之忧

    作者: 周展宏

    华信惠悦咨询公司（WatsonWyatt）董事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约翰•海勒（John J. Haley）每年都要来中国数次，他认为中国将成为 21 世纪最伟大、最重要的国家之一，他让自己的女儿上了美国第一所用中文授课的学校，现在 14 岁的女儿已经学习中文 8 年。

    虽然华信惠悦以人力资源咨询赢得了世界级的声誉（华信惠悦也是本刊“中国卓越雇主”调查的合作伙伴），但在中国，华信惠悦的定位不仅是人力资源咨询，而且还有组织变革咨询，即无论给客户提供什么服务，它都是从战略设计出发，这种定位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中国企业还不成熟，二是因为中国市场变化太快。

    约翰•海勒在今年第四次来华访问间，接受了财富（中文版）的访问。

    财富（中文版）问: 你认为在中国运营的企业（包括外资和本土公司）面临的挑战是什么？

    约翰•海勒答: 中国可算是世界上最具挑战性的市场之一，尤其是人才市场。中国的人才流动率平均是 14% 左右，为亚洲之最，而且中国的高层管理人员的流动率是 18% 左右，这也是一个非常高的数字。所以中国的企业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人才，怎么吸引、激励和保留人才是最大的问题，如果这方面做得不好，对公司来说损失非常大: 硬性损失是你培养的人离开了，转换成本很高。更重要的损失不是硬性的，而是软性的，因为领导人不稳定，你的战略很难实施，公司没有方向感了。

    而中国本土企业，除了人才的挑战外，还有一个挑战是要改变他们的管理模式，要把系统和战略连在一起。很多中国企业有很好的创意，中国的市场机会也很多，但如何抓住这些机会，则需要清晰、科学的管理系统，而我们所做的就是帮助大型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改变管理理念、管理系统; 对于外资企业来说，它们已经有了成熟的制度和系统，但问题在于怎么在中国使用，因为这些系统可能在美国适用，但不一定在中国适用，它们的国际化系统需要中国化。

    问: 你在退休金和社会保障制度设计方面造诣很深，曾经为克林顿政府的社会保障计划提供支持。中国目前也在进行社会保障方面的改革，能否谈谈你关于中国社会保障改革的看法？

    答: 中国的人口结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看比较年轻，但中国人口的老龄化速度比别的国家快很多，比如比美国快将近3 倍。也就是说，美国如果人口老化需要 100 年的话，中国则只要 30 年就能赶上美国的人口结构。对中国政府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担心，因为到 2040~2050 年，中国的劳动力会出现大幅的减少。包括外资公司在内，中国公司采用的都是 Pay-As-You-Go 的模式，这种系统是将现在工作的人交一部分钱放在社会保险以支撑现在退休的人。那些 10 到 20 年以后退休的人，他们都只有一个孩子，问题是有那么多人要退休，要有足够的人工作来支撑这些退休的人。中国政府现在也承认，这是一个问题。不久前，中国政府出台了一个名为《企业年金制度》的文件，规定雇主付一部分钱，员工付一部分钱，存入员工的账户。一般来说，北京员工的薪水 20% 要交给社会保险，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支撑现在退休的人，而不是针对该员工个人。新法律规定员工和雇主的投资就是针对员工个人，这些投资就是你的钱，无论你去哪里工作，政府是不会拿走的。这种变化对员工和企业都有比较重要的影响，因为企业投的钱在员工中如何分配是企业自己决定的，是强调绩效导向的。虽然具体如何操作我们还不是很清楚，比如如何抵税，这些钱如何使用等，因为这还是一个新的事物，但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步骤。

    问: 请问美国有没有经验可供中国政府借鉴？

    答: 现在中国的社会保障系统的思路基本没有错，比如把员工薪水的一部分投资到退休金，这没有错，但并不是说就会永远没有问题了，因为随著人口结构的改变，你们这个系统必须改变。在美国，我们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人口越来越老化，怎么办呢？讨论来讨论去，发现最终只有两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一个是延长退休的年龄，比如现在是 60 岁退休，可以延长到 65 岁才能退休; 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减少退休者的福利。在美国，延长退休年龄还是比较可行的，因为美国的经济不是劳动密集型的，而是服务型的经济，因此延长到 65 岁退休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现在中国其实很多人的工作还是体力劳动，如果工作到 65 岁就太辛苦了，而且容易受到伤害。这些对中国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其实，我们看美国和中国的问题，在表面上看是同一个问题，但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可能是很不一样的，你可以考虑向美国学习，但必须要有一个中国化的解决问题方法。从深层来看，中国必须不断发展，改变经济的结构，发展不能总是依赖劳动密集型的产业，要提高科技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