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油大佬 - 财富中文网

五艘装满了石油、汽油和航空燃料的超大型油轮沉甸甸地压在波光粼粼的蓝绿色加勒比海海面上，正要驶往波士顿、巴尔的摩和埃弗格莱兹港等地。以每小时 36,000 桶的装入速度，只需半天的时间就能完成这些船的装载并将其驶离委内瑞拉。这是件好事，因为还有 5 艘油轮在远处等待装运。美国人为每艘船所载的货物支付了 1,500 万美元，但工厂的经理们并不激动，只是耸耸肩。他说，“这很平常。”他已经把注意力放在明天的货单上: 50 万桶高硫燃油，目的地是中国。

美国面临的问题是: 如果任凭委内瑞拉总统乌戈•查韦斯自行其是，我们今后可能要为这些石油付出更多代价─比原先大得多的代价。委内瑞拉目前对于满足美国的石油高消费习惯非常关键。在某些方面，这个动荡、距离美国墨西哥湾海岸只有 4 天海上航程的拉丁美洲国家已经超过加拿大和沙特阿拉伯，成为美国的主要石油供应国。2005 年上半年，美国进口的石油中有七分之一来自委内瑞拉，相当于每天 160 万桶。这让性情激烈、信仰社会主义的查韦斯得以挑战石油巨头。他提高了对一些国际巨头所征收的税额和使用费，同时还加强了欧佩克以及世界各地国有能源公司的力量。此外，查韦斯还威胁说，如果布什政府挑战他在加拉加斯的权力地位，他就会关掉油阀。

当然，这让得克萨斯的美国大石油公司和华盛顿的权力部门颇为恼火。8 月份，帕特•罗伯逊牧师（Rev. Pat Robertson）曾呼吁美国派特种部队“除掉”查韦斯，引发了轩然大波。虽然他后来就此道歉，但就连国会里头脑通常比较冷静的一些人也急著想治一治这个距离美国不远、他们所称的危险政权。众议员康尼•马克（Connie Mack，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人）说，“我们大家必须认识到，我们买乌戈•查韦斯的汽油，就等于让自由的顽敌鼓了腰包。”众议员马克•柯克（Mark Kirk，伊利诺依州共和党人）则更进一步，称查韦斯是“委内瑞拉的墨索里尼”。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像马克这样的政客声称查韦斯是“石油卡斯特罗”，政治措辞越发激烈，但美国和委内瑞拉因石油而导致的共生关系却越来越密切。PFC Energy 公司的咨询顾问罗布•考德雷（Rob Cordray）说，“他对我们的依赖程度同我们对他的依赖程度一样强。”他指出，约 50% 的委内瑞拉石油出口运往美国。卡特里娜飓风导致的破坏，给委内瑞拉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9 月初，委内瑞拉当局宣布，他们将多向美国运送 100 万桶汽油，以弥补飓风所致的美国炼油厂停产。虽然罗伯逊和查韦斯之间的对骂被形容为两个完全对立的疯子之间的争吵，但查韦斯是一个精明、有手腕的人，他对石油美元和石油权力的饥渴是美国需要非常认真对待的事情。

在委内瑞拉同美国颇富争议的关系中，担任领军人物的是一个名叫拉斐尔•拉米雷兹（Rafael Ram ez）的工程师。此人现年 42 岁，身材高大，但早生华发。他作为委内瑞拉能源部长兼国有石油公司 PDVSA 的老总，可谓是美国人从未听说过的最有权的石油大佬（如果一些美国人知道拉斐尔•拉米雷兹这个名字的话，他们多半会以为他是 80 年代在亚特兰大勇士队效力的全明星游击手）。但是，如果你最近去过雪铁戈（Citgo）在美国的 14,000 家服务站中的一家，拉米雷兹就会感谢你的光顾。雪铁戈是美国最大的汽油供应商之一，为 PDVSA 所有。由于委内瑞拉现在是世界第六大石油生产国，同时也是西半球拥有最多储备的石油加工国，拉米雷兹的身影在国际能源界日渐活跃。

他在自己宽敞的加拉加斯办公室少有地接受了采访。办公室里自然不可能少了查韦斯的画像。拉米雷兹为《财富》杂志描述了他的计划: 按照查韦斯的社会主义远景改造委内瑞拉的石油业，改变石油生产国和私营企业之间的力量平衡。拉米雷兹虽然身穿保守的黑色套装，打著同样保守的黑色领带，但在怎样从石油巨头那里榨取更多钱财这样的问题上，他是最高级别的鼓动者。他正在加紧控制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和雪佛龙（Chevron）等美国巨头和壳牌（Shell）和道达尔（Total）等欧洲公司。通过提高税收和使用费，所有外国公司都被迫将更大一块利润交给委内瑞拉政府，为查韦斯新的社会计划提供资金。拉米雷兹解释说，“我们正在成为国家恢复主权的工具。如果让私营公司控制生产，你就不可能实行自己的国家石油政策。”

拉米雷兹的目光不仅仅放在委内瑞拉的外国石油公司身上。他还希望 PDVSA 与伊朗、沙特阿拉伯和阿尔及利亚等国的国有石油公司合作，以便国有石油公司能够从埃克森和全球其他私营公司那里夺走权力。拉米雷兹说，“这并不是说我们将拒绝与私营公司合作。但是，如果石油公司在一个国家势力太大，该国就无法抵制来自这些公司的压力。”拉米雷兹还希望在欧佩克内获得更大的发言权。委内瑞拉是 1960 年欧佩克成立时的创始国之一，现在仍是其中最重要的非阿拉伯成员国。在查韦斯掌权之前，委内瑞拉经常无视欧佩克的生产配额。现在不是这样了，拉米雷兹希望确保欧佩克执行其配额，以便将油价维持在高位。

就在拉米雷兹对石油业的现状提出挑战的时候，他的老板查韦斯也通过与古巴和伊朗等美国的敌人交好来刺激华盛顿。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菲德尔•卡斯特罗的钦佩，委内瑞拉还向古巴每天提供近 10 万桶补贴价石油。作为交换，委内瑞拉从驻本国的 17,000 多名古巴医生那里获得医疗援助。查韦斯是哈瓦那的常客，他最近一次访问古巴是在 8 月份。德黑兰的一个代表团 3 月份访问了加拉加斯，PDVSA 员工现在正接受伊朗的技术培训，而伊朗被美国认为是支持伊拉克恐怖主义分子的国家。查韦斯还在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到处签约，向邻国提供廉价石油，从而提高委内瑞拉的影响以及他自己的形象。

PDVSA 不再只是一家石油公司，它也是查韦斯革命的发动机。该公司因为 2003 年发动反查韦斯的罢工，有 18,000 多名工人被开除，导致元气大伤。公司现在表示，今年有望走上正轨，实现 750 亿美元的营业收入。“新 PDVSA”（现在的名称）今年将 40 亿美元的内部预算用于新公路和铁路等社会计划和项目。另有近 100 亿美元流入委内瑞拉国库，成为联邦预算的最大来源，所占比例为 35%。由于 PDVSA 的慷慨，拉米雷兹已经成为委内瑞拉穷人眼中的英雄。他说，“过去，PDVSA 是委内瑞拉的国中之国。公司厂房造价极高，但周围到处都是贫困。如今，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为了让人们不忘记这种“21 世纪的社会主义”应当归功于谁，很多公司证件的背面都印有查韦斯的肖像，PDVSA 的走廊里也挂满了他的口号。

同所有技巧高超的演员和政客一样，拉米雷兹和查韦斯对自己的受众非常了解。他们在走钢丝，有时候让美国人对委内瑞拉会继续每天向美国供应 160 万桶原油感到放心，有时候则告诉委内瑞拉人，如果布什政府对加拉加斯采取任何敌意行动，他们就会切断美国的能源生命线。鉴于美国干预拉美事务的历史─鼓动推翻智利的萨尔瓦多阿连德，以及老布什将巴拿马的曼努埃尔诺列加赶下台─很多委内瑞拉人认为美国确实很有可能入侵，这就不足为奇了。然而，虽然美国现任总统小布什非常希望看到查韦斯被一位更亲西方的领导人所取代，但只要委内瑞拉继续向美国输送石油，任何军事行动都是不可想象的。

当过伞兵的查韦斯具有集权倾向，在 1998 年以民主选举方式当选总统 6 年前，他曾试图通过政变夺权，而且近来还试图通过逮捕以及颁布新的新闻法来恫吓反对派。但他还不是卡斯特罗，至少现在还不是。委内瑞拉多数私营报纸仍然对查韦斯持批评态度，而美国公司在那里的影响也颇大。在加拉加斯市区，一块号召人们与查韦斯发动的玻利瓦尔式革命保持团结的宣传牌与巨大的白绿色相间 IBM 广告牌并肩而立。

总的来说，加拉加斯的大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正如拉米雷兹自己指出的那样，美国的位置和巨大需求使其成为委内瑞拉最天然的客户。但是，与美国抗争的形象在加拉加斯的贫民窟中颇受欢迎，那里是查韦斯的政治据点（查韦斯给布什起了个“危险先生”的绰号，国防部长唐纳德拉姆斯菲尔德的绰号则是“战争先生”）。查韦斯知道，正是这种言辞让他的政治偶像卡斯特罗得以历经美国 10 届总统而不垮台。

然而，外国石油巨头肯定感到了压力。事实上，委内瑞拉税务当局成立了一个特别部门，专门负责私营石油公司。拉米雷兹指责石油巨头有计划地偷税漏税，并称有可能要求它们补缴至少 10 亿美元的税款。这意味著委内瑞拉要开始采取克里姆林宫对俄罗斯石油巨头尤科斯（Yukos）开刀的那种做法吗？尤科斯在补缴税款后即告破产，而后又被收归国有。拉米雷兹说，“我认为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多数公司愿意缴纳，他们也在缴纳。”

拉米雷兹压榨外国石油公司的把戏的关键内容，是强迫它们重签 32 项经营协议，外国公司正是根据这些协定每天生产 50 万桶石油，然后以固定费用提供给 PDVSA。现在，对外国公司利润的税率已不再是过去的 34% ，而是 50%。而且现在拉米雷兹不是要继续履行经营协议，而是坚持要外资公司与委内瑞拉设立合资企业，委内瑞拉在其中必须至少控股 51%。通过强行更改合约，拉米雷斯从每桶石油中可以赚取更多的钱，同时还不用按照旧协议的规定向外国公司支付数亿美元的激励款项。此外，对于奥里诺科地带的油砂矿，每桶石油的特许使用费正在从 1% 提高到将近 17%。埃克森、道达尔和雪佛龙等公司与这些油砂矿均签有单独协议，而且还为了采油而在这些基本上只是沥青的地方投资了数十亿美元。

新的条件还没有最终敲定，但它们不仅仅适用于美国巨头，所有外国公司，包括巴西的巴西石油公司（Petrobras）和中国的中国石油天然气公司等国有石油公司也不能幸免。多数公司，如果不是所有的话，可能会忍气吞声地接受拉米雷兹强加的修改。如果它们不接受的话，将失去委内瑞拉 800 亿桶已探明的石油储备，那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块能源储备之一。

这就是雪佛龙等大公司对委内瑞拉采取明显迁就态度的原因所在。虽然税务审计部门 7 月份突击搜查了雪佛龙在马拉开波的一间办公室，但该公司并未提出抗议，而是等著补缴税款。雪佛龙副董事长彼得•罗伯逊（Peter Robertson）坚持认为，雪佛龙“与委内瑞拉政府有著很好、很棒的关系。”他的上司，首席执行官戴夫•奥雷利（Dave O'Reilly）说，“委内瑞拉人会把这件事处理好。拉米雷兹是个公正的人。”奥雷利甚至表示，雪佛龙希望增加在委内瑞拉的投资。

审计部门在对一些扣除款提出异议并回溯过去实施加税后，最近又要求壳牌缴纳 1.32 亿美元的税款。但壳牌委内瑞拉业务负责人肖恩•鲁尼（Sean Rooney）并没有抱怨，而是说: “委内瑞拉政府对大部分石油公司申报的税务都进行了审计，我们有幸是第一个。”事实上，鲁尼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留下来。他说，“很难无视委内瑞拉的巨大机会。委内瑞拉人可以而且将会提高租金，我们料到了这一点，也会接受。只要机会值得，我们也愿意付出更多。”

埃克森－美孚是唯一一家和拉米雷兹对著干的公司。它声称原合同在法律上是不可侵犯的，扬言要起诉委内瑞拉政府，并提起国际仲裁。但拉米雷兹却相信事情不会搞到那种地步。他没有同埃克森首席执行官李•雷蒙德（Lee Raymond）直接交谈过，但他表示，“我感觉他们最后还是看了合同条款，并认识到我们是对的。”埃克芍一位发言人说，虽然仲裁仍然是一种选择，但公司“希望寻求友好的解决办法”。

拉米雷兹在与大型石油公司谈判时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那就是急于在委内瑞拉获得一席之地的亚洲公司。只要有西方公司退出委内瑞拉，就会有中国或印度公司取代它们。双方在相互勾引。拉米雷兹本人 8 月份去了一趟北京，为 PDVSA 在华的首家办事处揭牌。6 月份签署的一份协议规定，委内瑞拉向中国出口 3 万桶燃油。正如拉米雷兹所说，“中国和印度表现出很大的兴趣，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了……是的，它们非常非常有钱。”

拉米雷兹是查韦斯的多年朋友，在去 PDVSA 工作前，曾开办过一家天然气公司。他说话声音很轻，和悄悄话差不多。但他传达的信息在委内瑞拉这样一个与大型石油公司关系向来比较不稳定的国家来说很有震撼力，这种不稳定关系可以一直追溯到洛克菲勒家族和 30 年代委内瑞拉打出的第一批油井。

当然，现在发现新石油要比当时难很多，而壳牌等西方巨头迫切需要在世界各地找到新的资源。因此，PFC 的考德雷说，委内瑞拉只不过是又一个例子，表明从俄罗斯到尼日利亚和哈萨克斯坦的政权正在挑战大型石油公司，企图从增加的利润中分得更大一杯羹。“这些大型石油公司已经习惯在世界上政治环境最差的国家开展业务。”由于潜在的油源越来越多地掌握在科威特、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等政府的手里，确实也别无它处可去。考德雷说，“我难以想象它们会打起铺盖离开委内瑞拉。”

至于拉米雷兹，他很清楚埃克森今年利润有望超过 300 亿美元，而且他自然地认为，这笔钱财最好供查韦斯用在社会计划上。他说，“我们是一个拥有巨大资源的国家，但我们也有数百万穷人─80% 的人口是穷人。我们有工作要做。”

奥马尔•布拉沃（Omar Bravo）没有什么政治信念。在委内瑞拉这样一个老百姓被分为查韦斯派和肮脏分子（los escualidos，对反查韦斯的人的称呼）的国家，委内瑞拉最大炼油厂的这位副经理乐于将自己说成是实用主义者。当 PDVSA 工人罢工抗议查韦斯的左派政策时，布拉沃越过纠察线，继续工作。他说，“我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保住自己的工作。”与布拉沃结婚 30 年的妻子伊尔玛（Irma）的看法则大为不同。她支持 PDVSA 的那些参加罢工、后来被查韦斯开除的工人。在罢工最高潮时，她甚至参加了在距离炼油厂几英里远的自家门外举行的夜间抗议活动。

伊尔玛在自家敞亮的起居室里说，“我不喜欢这个政府。我是民主派，相信自由。”她说这话时，丈夫坐在旁边紧皱眉头。她又说，“在委内瑞拉，你必须带红帽子上班。”这指的是查韦斯派常用的标志。奥马尔大声说道，“不是这样的！真是肮脏分子，一点儿没错。”罢工结束后的这两年，布拉沃两口子基本上实现了和解，但 PDVSA 的其他工人则不愿与布拉沃和解。那些因参加罢工而被开除的朋友和邻居至今不愿来奥马尔•布拉沃家里或是同他说话。奥马尔说，“他们很多人仍然失业，或是开出租车，或是在街头卖奶酪。但是，罢工是不对的，委内瑞拉的经济依赖于 PDVSA。”

确实如此。委内瑞拉三分之一的国内生产总值是石油贡献的，能源则占到该国出口的 80%。因此，委内瑞拉人对 PDVSA 的关注程度不亚于对足球队的热情，该公司甚至拥有自己的广播电台─调频 105.7 千赫。近来，PDVSA 成为大家激烈辩论的话题。辩论围绕的是罢工造成的损失有多大，以及查韦斯的政策是否会进一步削弱 PDVSA 。

PDVSA 虽说是国营公司，但其产量却与道达尔等外国巨头相当。如果它不行了，有可能导致美国在墨西哥湾沿岸地区的炼油厂出现供应短缺。PDVSA 前任董事长路易斯•吉乌斯蒂（Luis Giusti）等批评者称，公司管理层没有投入足够资金来开发新项目。相反，PDVSA 现在只是急著从地下采出尽可能多的石油，来资助查韦斯的社会计划。吉乌斯蒂说，“过去有政治压力，但 PDVSA 经营方式却像私营公司。现在，它成了国家的一部分，经营不善的情况很严重。我们倒退了 20 年。”

拉米雷兹和其他管理人士承认，罢工─他们称之为“破坏”─使公司元气大伤。但拉米雷兹坚持说，委内瑞拉的产量已经恢复，目前每天为 330 万桶。美国能源部和像吉乌斯蒂这样的外部观察人士认为，委内瑞拉的日产量更有可能是 260 万桶。吉乌斯蒂说，这意味著 PDVSA 和委内瑞拉人民损失了数十亿美元的收入。

今年夏天，在加拉加斯，拉米雷兹和 PDVSA 的其他人士向《财富》许诺，迟迟没有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的 2003 年报告将于“几周后提交”。但到现在还是没有提交，能否向 SEC 提交 2004 年报告则更不明朗。但他们还是统计出了自己所说的最新业绩。PDVSA 董事埃乌多马里奥卡鲁约（Eudomario Carruyo）说，到 2005 年 5 月，公司销售总额为 310 亿美元，全年有望达到 750 亿美元，高于上年的 640 亿美元。2005 年头 5 个月的净利润达 34 亿美元。

卡鲁约说，这笔收入将使 PDVSA 得以把数十亿美元用于社会计划，同时把 56 亿美元留给新项目。卡鲁约相信，公司永远都不需要在为社会计划出资和花钱寻找新油源之间作选择。他说，“油价可能下跌，但决不会跌破 50 美元。”

不仅 PDVSA 的未来系于高油价，普通委内瑞拉人的期望也系于此。在加拉加斯的苏克雷贫民区，原先一座棚子式的公共厕所被改造为成人教育中心。一群中年男人和妇女在复习当天的功课。中心主任胡安•爱德华多•门多萨（Juan Eduardo Mendoza）说，“我们能够在这里，多亏 PDVSA。”吉乌斯蒂这样的批评者可能担心，拉米雷兹把石油收入都给花掉，而不是投资于 PDVSA，但像门多萨这样的普通委内瑞拉人不愿听这些话。门多萨说，“如果查韦斯信任拉米雷兹，那么，我们也信任他。以前我们甚至不知道 PDVSA 是什么，现在全国都知道拉斐尔拉米雷兹是谁。”

世界也开始了解委内瑞拉在石油方面的雄心。但是，尽管查韦斯总是语出惊人并时不时地发出威胁，石油仍很可能继续源源不断运向北方。如果让他称心如意─没有理由相信他不会─美国石油公司和消费者最终都要为石油掏更多的钱。

谈话记录：“油价会冲破 100 美元”

委内瑞拉总统很少接受外国媒体的采访，但《财富》杂志的纳尔逊•施瓦茨（Nelson Schwartz）和珍尼•梅罗（Jenny Mero）9 月中旬与他进行了交谈（他前来纽约出席联合国大会），谈到了他为何认为油价会变得如此之高，为何美国是真正的威胁。

国会山的政客指责您是美国的威胁，您是吗？

不是。我们对美国构不成任何威胁。我们在这里的公司雪铁戈每天为千千万万美国人提供服务。我们为成千上万美国人提供了就业机会。

您认为改善与美国的关系需要做些什么？

只要尊重─尊重我们的主权、法律和人民就可以。政变、经济破坏、支持破坏稳定的各种运动，这些做法必须停止。美国政府对我们和全世界都是威胁。

您认为美国会真的入侵委内瑞拉或是想让您下台吗？

那当然，因为我们知道谁现在主政白宫，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布什先生的政府把美国变成了一个恐怖主义国家。不过，我们很有信心，我们在努力防止出现更大的冲突。

您有可能切断对美国的石油供应吗？

是的。如果发生了对委内瑞拉的直接侵略，就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当然就不会有任何委内瑞拉石油输往美国。也可能不会向任何国家输送石油。如果委内瑞拉的生产受到影响，我敢肯定油价会突破每桶 100 美元。

你提高了对大型石油公司的税收，你就不担心他们会离开委内瑞拉吗？

外国公司应该放心，相信我们的法律和政府。我们和他们有著很好的商业合作。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石油公司都在委内瑞拉有业务，像雪佛龙、埃克森－美孚、康菲（ConocoPhillips）、巴西石油公司、挪威石油公司（Statoil）和壳牌。

补缴税款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们违反了我们的法律。我们的政府是认真的。以前，PDVSA 受到一群精英分子的掌控，听命于到华盛顿。现在不是这样了，现在我们自由了。

你把布什总统称作“危险先生"，为什么呢？

[笑] 这是借用一部很优秀的委内瑞拉小说中的称呼。里面有一个人名叫危险先生。事实上，美国总统对世界是一个威胁，也是对他本国人民的一个威胁。看看卡特里娜飓风吧。他当时在度假，过了 4、5 天后才出来。对那么多快要死去的人们，他甚至连一杯水、面包和药都没有给。他是威胁，是危险先生。

译者: 戴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