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Andy Serwer

    “猫王”艾尔维斯（Elvis）虽然在 28 年前离开了这幢大厦，但作为流行音乐偶像，他依然炙手可热。每年有来自世界各地的 50 多万游客涌向这个名叫格雷斯兰大厦的圣地。他的唱片公司在 2002 年再次推出了猫王单曲集，推销他最新、最畅销的精选版碟片，其中有 19 首进入英国历年流行歌曲排行榜的前五名。[一首 hip-hop 风格的 remix 版《悄悄话》（A Little Less Conversation）在美国等 20 多个国家里名列榜首。] 猫王模仿秀至今仍然是从电影到公司聚会等一切娱乐活动中的固定节目。

    但是，作为一项生意，“猫王”却一直停滞不前。打理猫王生意的企业──艾尔维斯•普雷斯利实业公司（Elvis Presley Enterprises）的营业收入五年来一直在 4,000 万美元左右徘徊，业绩平平。它在孟菲斯的一家豪华餐厅破产了。向格雷斯兰大厦对面的“心碎旅馆”（Heartbreak Hotel）之类本该财源滚滚的资产上所做的投资几乎无钱可赚。艾尔维斯 37 岁的女儿和继承人莉萨•玛丽（Lisa Marie）一直在为生意不佳而郁郁寡欢: “我们过去干得不错，但不可能老是这样”，她说，“你要么做大，要么完蛋”。换句话说，艾尔维斯是个绝佳的买入机会: 基本面很棒，但目前的管理班子无法使业务更上一层楼。

    至少有一位华尔街企业家是这么说的。他希望使猫王成为他刚建立的传媒公司的核心业务──不只是为了延续和扩大猫王的影响力，还要利用技术创新和客户群的变化在传媒业和娱乐业里掀起波澜。就在最近几个星期里，我们看到想从这次动荡中谋利的公司搞了一连串的交易: 电视台推出了几个节目供人购买，美国在线（AOL）正在网上销售最优秀的节目，手机和 iPod 现在也能播放音乐、录像和电视节目了。换句话说，销售公司都在争先恐后地通过开设相互竞争的新店来争夺顾客。尽管吸引消费者注意力的形式多种多样，但“内容为王”。而猫王就是内容！

    买下猫王的人是罗伯特•西勒曼（Robert F.X. Sillerman）。他现年 57 岁，是华尔街的一位老手，长年在传媒业发财。1989 年，他把一家广播电台集团以 3.89 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西屋公司（Westinghouse, 现在的维亚康母集团）。八年后，他以 21 亿美元的价格把一堆电台卖给了希克斯－缪斯公司（Hicks Muse）。2000 年，他又把一家拥有多个音乐厅的公司卖给了清晰频道公司（Clear Channel），售价据说高达 30 亿美元。

    在每一笔交易中，西勒曼都以低廉的价格将一批传媒资产──均属于分销业──组合起来，然后高价出售。他好像掌握了在市场达到最高价时出手的诀窍。这令一些买主实在难以理解。西勒曼为了与癌症做斗争“蛰伏”了几年后，终于又要施展拳脚了。如今，他重现江湖，组建起又一个传媒帝国──西勒曼不承认这是他想玩的最后一盘棋──并且最终会把它卖掉，再赚上一大笔。

    西勒曼最近一次公开买卖的实体叫做 CKX 公司。CK 代表“内容为王”，X 则是他中间两个名字首字母（即 F.X.）中的一个（他不肯告诉任何人这两个缩写代表什么）。除了在 2005 年 2 月从莉萨 玛丽手中买下艾尔维斯 普雷斯利实业公司之外，西勒曼和他的手下还从一家名叫 19 娱乐（19 Entertainment）的公司那里买下了正在热播的电视节目《美国偶像》（American Idol）和其他资产，后者的老板是英国流行音乐演出经纪人西蒙•富勒（Simon Fuller）。西勒曼还打算买下更多此类名牌资产（比如体育明星和摇滚乐队，但他对此守口如瓶），寻找新的分销方法，以提高其价值。西勒曼的长处是: 比别人抢先一步发现传媒业的发展趋势，然后筹集和分配资金，落实自己的战略。“鲍伯（罗伯特的爱称）就像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在老派西部电影里扮演的好汉那样。”西勒曼的一个业务助手丹尼斯•阿尔法（Dennis Arfa）说，“他驱马来到镇上，然后带著所有的金钱和女人扬长而去。他使许多人发了财，同时自己发更大的财。” 如果有机会去西勒曼在曼哈顿的办公室采访他一两个小时，你很可能听到他连珠炮似的评论，从 20 世纪 60 年代到当前的政治，或是摇滚乐广播，或是作家梭罗，或是美国的教育，甚至评论以上所有的话题。你可能发现他行事有点古怪。他喜欢参加社交活动。人们都知道他喜欢偷偷走近你，吓你一跳。人们当中还流传几个关于西勒曼光著身子的故事。他的长年业务伙伴、迪斯科舞厅司仪“布鲁西表哥”莫罗（“Cousin Brucie” Morrow）说: “和鲍伯在一起很累。他一谈起业务，就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可以比谁都聊得久。”一位关系密切的同事则说: “他的｀黑莓＇掌上电脑从早上 6 点就开始发短信，一直到晚上都一刻不停。我该买个防水的手机，好在淋浴时使用。”

    就在这次采访中，西勒曼特地谈起了 CKX。他说: “技术正在打破原有的销售边界。越来越多的内容可以通过手机、iPod 之类的玩意和家庭录像直接传给消费者，这会使内容更加值钱。”可是，西勒曼的战略是不是公然与大型传媒公司当前的做法唱对台戏？在西勒曼组建自己的帝国之际，维亚康母（Viacom）和时代华纳（Time Warner）等公司是否正在解散或考虑解散各自的帝国？“这是两码事”，西勒曼说，“这些公司声称想把内容与分销结合在一起，CKX 则不会进入传统的分销业务。它们还说要通过协同效应来增强内容。协同作用并不重要。我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字眼。那不是我们战略中的一部分”。

    猫王业务虽然还没那么大，但却向我们提供了一个窗口，可以看看西勒曼如何操作。首先，要知道，西勒曼实际上拥有很少一部分猫王歌曲。猫王的传奇式经理人汤姆 帕克“上校”（“Colonel”Tom Parker，又名 Andreas Cornelius van Kuijk）在几十年前就把版权卖给了 RCA 公司──现在属于索尼唱片公司（Sony BMG）。西勒曼买下的只是艾尔维斯•普雷斯利实业公司（EPE），这家公司每年从格雷斯兰大厦的旅游项目、现场零售和版权许可上获得 4,000 万美元的收入──每项收入约占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弱，其余部分来自一个公寓小区和伤心旅馆。

    对西勒曼来说，猫王是一份没有充分开发的资产，就像一家管理不善的纺织品公司，或是一支没有市场部的棒球队。实际情况是，尽管猫王名闻遐迩、充满神秘色彩，他的实业公司却一直业绩平平。猫王在 1977 年去世时，经济状况一团糟。他一方面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挥金如土，另一方面其实对自己的歌曲并没有所有权，情况十分糟糕。受聘给猫王一家当顾问的堪萨斯城资金经理杰克•索顿（Jack Soden）说，“1982 年 2 月，遗嘱检验法官告诉财产托管人，他担心交了遗产税和法律费用后，猫王会破产。我们当时立刻就得做点什么事情，好赚点钱，这就是把格雷斯兰大厦向游客开放。”

    索顿和猫王的前妻普丽西希拉（Priscilla）将孟菲斯的这座豪宅对外开放头一天，就来了 3,024 位猫王迷，每人付了 5 美元。如今，每年大约有 60 万游客来格雷斯兰大厦朝圣（其中 30% 来自海外），门票每张在 22 至 55 美元之间。参观的人群在猫王家里走上一圈，会觉得肃然起敬。“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集体来参观过格雷斯兰大厦，”索顿回忆道，“这些芭蕾舞演员全都是猫王迷，他们的教练不得不求我们帮著把他们叫出来回去排练。他们按天发津贴，为了省下钱来多买些纪念品，他们可以不吃饭”。从威廉•巴克利（William F. Buckley）到贝聿铭，这些名人全都由索顿陪著走过空荡荡的大厅。“我觉得人们喜欢干的工作有各种各样的”，他说，“但这份工作却是独一份。我没有一天感到厌烦过”。

    索顿将在新公司里继续管理艾尔维斯 普雷斯利实业公司。他通过销售商品和专卖许可扩大了猫王业务。莉萨 普雷斯利说，即便如此，“家族企业只能做到这个水平了。我们想做的是使它上一个台阶。”她说，她和她母亲以及索顿说了好几年要引进外部投资人和（或）或经理人，但都不了了之。莉萨又说，公司在孟菲斯市比尔大街上的餐馆在 2003 年倒闭后，情况变得更加急迫了。她说: “我们欠下的债务太多了，让我睡不著觉。”可是，消息灵通者说，莉萨 普雷斯利的消费习惯也成问题: 她每年要挥霍 500 万到 700 万美元，几乎与公司每年的净收益相当。（莉萨 普雷斯利的一位发言人拒绝对此发表评论。）

    西勒曼在当电台经理和音乐会策划人时大量接触过摇滚乐业务，他明白拥有摇滚乐演出权可以做成大买卖，但必须办得很大才能赚钱。“我们认为，只有三个摇滚乐队值得我们去拥有”，西勒曼阵营中的一位人士说，“即猫王、披头士和滚石。猫王正好要卖出”。（注: CKX 最近还买下了 MBST，这是洛杉矶的一家小型演员中介公司，为披头士公司提供咨询，值得关注。）2004 年晚些时候，莉萨 普雷斯利飞到纽约与西勒曼当面会谈。“我喜欢他”，她说，“他看上去很精明，不胡说八道”。西勒曼对莉萨的评价是: “我对她的印象是，她非常｀真实＇、塌实。考虑到她成长的环境，我觉得她很是与众不同。我还觉得她人很聪明、有见地，而且很有幽默感。”

    以下是西勒曼和莉萨 普雷斯利之间达成的交易内容: CKX 公司出资 1.14 亿美元买下艾尔维斯 普雷斯利实业公司 85% 的股份；莉萨保留其余 15% 的股份。莉萨将得到 5,000 万美元的现金，外加价值 2,600 万美元的 CKX 普通股和优先股。CKX 还拿出 2,500 万美元为实业公司还债，另外给猫王的前妻普丽西希拉 普雷斯利 650 万美元，作为公司使用其家族姓氏的费用──尽管从法律上说，西勒曼没有义务付给她一分钱，因为她和猫王早就离婚了，猫王的产业也归到了莉萨 玛丽的名下。这笔钱自然会使西勒曼更容易请到普丽西希拉，比方说请她来为新成立的猫王企业剪彩。（余额则是交易费用。）

    CKX 付出这笔钱后，得到的是格雷斯兰大厦 90 年的租用权。租用条件首先是: 不得用作“按摩房、殡仪馆或妇女保健产品的制造、销售或批发场所”。（这能让你了解到莉萨和西勒曼多么在意维护猫王的形象。）CKX 有权使用猫王的名字、形象、肖像和商标──目前大约有 100 份商品和特许合同在使用它们。CKX 还得到了 650 首歌曲的发行权，但对于猫王在 1973 年之后录制的歌曲，它只拥有其中几首的特许使用权，尽管它们更值钱。CKX 还得到了猫王出演的 24 部电影的版权。

    我向莉萨问起西勒曼的计划。“他不想什么事情都参与。他只想做我们想做的事。”那举个例子吧？“我不想像玛莎•斯图尔特（Martha Stewart，号称美国“家政女皇”，2003 年因卷入商业丑闻被起诉──译注）那样，大谈我不该做什么。”莉萨咯咯地笑道。不过，与在格雷斯兰大厦和纽约的管理人员交谈后，你很快就会明白他们想怎样提升猫王的地位。没错，猫王的铁杆歌迷正在慢慢老去，但年轻人仍然在为那个具有超级市场价值的人著迷，就连年纪很小的孩子都不例外。不信可以问轰动一时的电影《星际宝贝》（Lilo and Stitch）的制片人就能知道，他们用猫王的一首歌曲做配乐，大获成功。

    不出几个星期，CKX 就可能宣布将在拉斯维加斯建一处猫王或格雷斯兰主题赌场。这似乎是很自然的事──猫王和拉斯维加斯就像花生酱和香蕉那样容易结合到一起。谈成这笔生意应该不怎么难。西勒曼已经通过他控股的房地产公司 MJX 在斯特里普大街上买下了 18 英亩的地皮。贝尔斯登银行（Bear Stearns）分析师格伦 里德（R. Glen Reid）也建议在拉斯维加斯建一个有 2,000 个座位的猫王剧院。看看里德报告里的这句话吧: “CKX 显然拥有要求停办猫王模仿秀的权力。”（哦，不会吧？）“模仿秀如果管理得好，可以扩大品牌效应，”西勒曼说，“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让猫王的遗产贬值，或是破坏我们得到授权的正宗猫王节目。”

    今后，艾尔维斯•普雷斯利实业公司可能在迪拜和澳门等地新建几处像格雷斯兰大厦那样的产业，也许还在欧洲建一座类似硬石咖啡馆（Hard Rock Caf）的场所。别忘了还有心碎旅馆。在艾尔维斯•普雷斯利大街格雷斯兰大厦斜对面，坐落著一个有 128 家专卖店以及一个小型游泳池、一家小酒吧的商业区，里面常年挤满了猫王迷。西勒曼和索顿说，心碎旅馆在拼命要求扩大规模、提高档次，并在其他地方建分店。“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再盖一座豪华旅馆。”索顿说。

    几乎就在做成猫王这笔生意之后，西勒曼立即又出资买下了 19 娱乐公司，这家企业的业务种类比猫王的舞姿还要多。西勒曼发现，19 娱乐公司是一家规模不大但充满活力的媒体企业，拥有世界上最火爆的电视节目之一，那就是《美国偶像》。而且，像对猫王一样，西勒曼深信自己能把它做得比现在更大。

    19 娱乐公司是西蒙•富勒的创意。西勒曼说，富勒是个“满脑子奇思怪想、精力充沛、一刻不停的胖小子”。他在 20 世纪 80 年代以搜罗歌手起家──他的公司名称用的是一首由他经纪的歌手唱的热门歌曲的名字，他发现了 Spandau Ballet、Billy Idol 和 Ultravox 等英国摇滚乐队并与之合作。他为安妮•蓝妮克丝（Annie Lennox）和 Eurythmics 合唱团当过经纪人，后来又创建了“辣妹”组合（Spice Girls）。然而，富勒又想出了一个更大的主意: 搞一种业余歌手电台互动演唱会。2001 年，英国的 ITV 电视台播出了由富勒提出创意的节目《流行偶像》（Pop Idol），一炮打响。“可是，我把它带到美国后，几乎人人都对它嗤之以鼻。”富勒回忆道，“他们说，音乐在美国电视上不受欢迎。只有（福克斯公司的）迈克•达尼尔（Mike Darnell）当场拍板。”

    不过，《美国偶像》是否只是另一个很快就会过气的真人秀？也许是，也许不是。“《美国偶像》更像是游戏竞技节目，而不是真人秀，”富勒说，“游戏竞技节目是持续时间最长的电视节目。《名人智力竞答》（Jeopardy）、《幸运之轮》（Wheel of Fortune）、《猜价格》（The Price Is Right）──这些节目都搞了好几十年了。”上个季度，每集《美国偶像》的观众平均为 2,700 万，比前一季度上升了 5%。该节目收取的广告费也是电视网络中最高的，一个 30 秒插播广告收费在 66 万至 70.5 万美元之间，比《犯罪现场》（CSI）或《疯狂主妇》（Desperate Housewives）都高。为什么？因为人人都知道《美国偶像》是一台表演性节目，也就是说它是一台竞技比赛，你几乎非得看它的现场直播才觉得有意思。这就大大减少了用数码录像机把它录下来并且跳过广告的观众人数。富勒的公司不从福克斯公司（Fox）的广告收入中直接提成，而是每集收取 120 万美元的费用。19 娱乐公司眼下正在重新谈判下一季度的收费标准，有人认为价格可能提高到每集 200 万美元 [不过，据说对《美国偶像》裁判西蒙 考威尔（Simon Cowell）报酬的争议有可能使这件事变得复杂化。]

    但是，这只是《美国偶像》滚滚财源中的一部分。节目中的最佳赛手已经签约受雇于索尼唱片公司，19 娱乐公司则从他们的唱片收入中提成 10%。迄今为止，凯丽•克拉克森（Kelly Clarkson）和克莱•艾肯（Clay Aiken）等《美国偶像》明星已经卖掉了 1,400 万张专集。随后还有巡回演唱会和唱片推销活动。该节目正在向 100 个国家销售其转播权。（对《加拿大偶像》的每集收费比《美国偶像》要高得多。）“说起如何继续扩大这台节目”，富勒说，“搞一场吸引各国｀偶像＇的世界大赛，如何”？为了节省开支（也许还为了利用某个拥有 2,000 个座位的剧院），演出场地可能从洛杉矶转移到拉斯维加斯。至于衍生产品，我们不是说过，福克斯电视台的另一台热播节目《你想跳舞就跳吧》就是富勒制作的吗？19 娱乐公司还给超级足球明星大卫•贝克汉姆（David Beckham）和他的妻子维多利亚 [Victoria，又称“时髦辣妹”（Posh Spice）] 当经纪人。另外，富勒正在打算今年夏天把一部尽管粗糙但在英国很受欢迎的夜间电视连续剧拿到美国来播出。

    那么，西勒曼为何买下富勒的公司？“《美国偶像》是电视上首屈一指的节目，吸引了大约 3,000 万观众，这很了不起；但这也说明看这台节目的美国人还不到十分之一。”西勒曼说，“可是，你只要在街上走一走，就会得到一个深刻的印象: 你发现有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节目。我们有许多方法可以提高人们的了解程度。把节目与电话连接，通过互联网，通过产品推销，还有许多我现在一时说不上来的办法。”

    西勒曼出资 1.96 亿美元买下了 19 娱乐公司。他预付了大约 1.24 亿的现金，3,100 万为股票，其余部分则在富勒的公司公布了年终数字后以现金或股票的形式支付。19 娱乐公司 2004 年的营业收入为 9,200 万美元左右──其中有三分之一来自《偶像》系列节目，利润是 1,260 万。富勒签了五年的合同，并出任 19 娱乐公司总裁。“我随时可以拿出 100 万个创意来”，富勒说，“可是在过去，我每年只能实现一个。现在，我成了 CKX 的一员，就有条件每年实现三、四个了”。西勒曼希望这是件好事，而不是坏事。

    什么样的人长大后会拥有这样的创业梦想？华尔街的人常说，鲍伯•西勒曼几乎没尝过失败的滋味，但在成长过程中亲眼目睹过失败。西勒曼生在一个从事媒体的家庭里，在布朗克斯的里弗戴尔区长大，在纽约市的高级私立学校里上学。他的父亲迈克尔•麦金利•西勒曼（Michael McKinley Sillerman）是一位电台经理，在他 13 岁时破产了。“我觉得，假如你是个精神病医生，你可以说我总想把事情干好，而我父亲就没有成功过。”迈克尔 西勒曼死于 1980 年，当时他儿子的生意刚有起色。

    醉心于反正统文化政治和摇滚乐的小西勒曼在 1969 年以优异的成绩从布兰代斯大学毕业。他开办了自己的企业──青年市场咨询公司（Youth Markets Consultants），帮助大公司向“新一代”推销产品。但是，西勒曼为他父亲的行当所吸引。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他筹集了 60 万美元，请来当时美国最棒的流行音乐唱片节目主持人“布鲁西表哥”莫罗与他合伙，并且买下了纽约州米德尔市的一家摇滚乐电台。“鲍伯能卖掉没人要的东西，”莫罗说，“鲍伯什么都能卖掉──不管是什么──他就有那样的头脑。”（莫罗说是他招募的西勒曼，而不是西勒曼找的他。）

    布鲁西和鲍伯买下了更多的电台，并且在经营方法上频出妙招。莫罗说，“鲍伯出去培训推销员；我培训播音员。我俩配合得非常、非常完美。”两人的做法可谓别出心裁。有一回，莫罗在米德尔市他俩的电台里与一位深夜音乐节目播音员发生了争执。“那家伙无精打采，”莫罗说，“我想他是睡著了。播音室的隔音墙自然是玻璃的。于是，有一天半夜里，鲍伯和我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在玻璃墙前面跑来跑去。我们把他给治好了。”到了 1985 年，两人总共凑了大约 70 家电台，一共卖了大约 5,000 万美元。

    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联邦通信委员会开始放宽对由一个人拥有的电台数量的限制，此举在广播业点燃了一把火，西勒曼也杀了个回马枪，买下了更多的电台，贷款成立了新公司，并且获得了巴斯家族和安全大西洋银行（Security Pacific）等机构的投资。西勒曼以事事走在人前而著称。有好几回，他与普惠（Paine Webber）、斯坦哈特基金（Steinhardt Partners）及胡夫（W.R. Huff）等投资公司进行激烈的讨价还价，随后又对簿公堂。对方指控他试图欺骗投资方。可是，西勒曼几乎每卖一次资产，他和投资人都能赚钱。他对时机的把握几乎无懈可击。在 1989 年他与西屋公司（后者深信自己必须成为娱乐业的大玩家）之间的那笔价值 3.89 亿美元的生意中，给人印象最深的不是因为这是他做过的最大一笔买卖，而是电台市场很快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对西勒曼来说，这个市场放缓时期是个卷土重来的机会。他成立了后来成为其标志的公司──SFX，并且在 1993 年以每股 15 美元的开盘价挂牌上市。他与斯蒂夫•希克斯（Steve Hicks）──后者是得克萨斯企业并购公司希克斯－缪斯的老板汤姆•希克斯的兄弟──合作，开始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并购，并成立了美国最大的电台公司之一。（当时有人批评说，西勒曼在那段时间里既是自己公司的财务顾问，又是投资银行的顾问，向双方收取费用，这样做超越了他的身份。）几年后，斯蒂夫•希克斯离开他，加入了另一家电台企业，西勒曼也在 1997 年把 SFX 卖给了希克斯－缪斯公司，每股价格为 75 美元，总价值合 21 亿美元。据说西勒曼个人从中得到了 2.19 亿美元。一位华尔街资深银行家说: “他是个非常聪明的家伙，但我认为你是不会愿意在谈判桌上与他相对而坐的。”

    那时，西勒曼已经在忙于搞下一个项目──SFX 娱乐公司，该公司将拥有音乐会场地和其他媒体资产。（希克斯－缪斯公司同意把这项业务剥离出来，卖给 SFX 公司的股东。）西勒曼立即开始了一场耗资 10 亿美元的收购，在全国大城市中买下了几十个摇滚乐剧场──如纽约的“玫瑰园”（Roseland）和旧金山的菲尔莫尔•威斯特（Fillmore West）。有人指出，西勒曼急于成立这家公司，在那些生意中为商誉的支出巨大。他似乎正在变成这一行中的大哥大，如果摇滚吉他大师埃里克•克莱普顿（Eric Clapton）等人要进行巡回演出，经纪人想预订场地，除了找 SFX 公司别无他法。据说，一些经纪人和大牌演员──从重金属乐手奥兹•奥斯朋（Ozzy Osborne）到加拿大乡谣歌后仙妮亚•唐恩（Shania Twain）都因为不得不同这样一个商界大鳄讨价还价而恼火。西勒曼还买下了超级体育经纪人戴维•法尔克（David Falk，他曾当过迈克尔 乔丹等人的经纪人）的业务和其他体育项目，比如花样滑冰锦标赛。接著，在 2000 年初，好运再次降临。已经从希克斯－缪斯公司那里买下了西勒曼许多电台的清晰频道公司据说同意以 30 亿美元的价格买下 SFX 娱乐公司。

    就像那么多在 2000 年出了麻烦的美国公司一样，在做成那笔大买卖之后，西勒曼的形势也开始恶化。据一位分析师说，清晰频道公司与 SFX 发生了“整合纠纷”，目前打算在今年初将 SFX 的业务剥离出去。清晰频道的股票在 2000 年最高点时曾达到每股 95 美元，现在的交易价只有 32 美元。

    在那件事情前后，西勒曼被确诊患了舌癌并开始接受化疗，不得不隐退了好几个月。当过三项全能运动员的西勒曼喜欢排球和篮球等激烈运动，他现在已经痊愈，并且戴上了 Livestrong 牌的黄色腕带。西勒曼坚持说，癌症并没有影响他的业务，也没影响他可能有点粗野的社交生活。“他喜欢躲在树丛或旅馆房间里，然后突然跑出来吓唬人。”“布鲁西表哥”说，“就像个小男孩一样”尽管有人认为结婚 25 周年纪念最好在私下庆祝，西勒曼却请来几百位客人在曼哈顿摇滚乐剧场──欧文广场里大操大办。不过，西勒曼近来变得小心多了。另外，千万别去问他，他中间两个名字的首字母“F.X.”代表什么。“我曾经把他灌醉过，想让他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布鲁西说，“但不管用。”行啦，给我说说吧，鲍伯，“F.X.”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说: “我可以告诉你，但说完我就得杀了你。”

    CKX 公司会发展到多大规模？也许和西勒曼的野心一样大。至少现在这个时候，筹集资金不会成为问题。西勒曼说: “有意思的是，当年我们需要钱的时候，筹集起来很难。如今我们不需要钱了，钱却不断向我们涌来。”CKX 公司在 2005 年年初上市时筹集到了 2.51 亿美元，用它偿还贝尔斯登银行的 1.5 亿美元贷款──剩下的钱直接给了 19 娱乐公司或是留作资本金。CKX 的股票从 2005 年 5 月初 28.80 美元的高点跌到了目前的 12 美元多一点。（关于西勒曼推迟下一个并购计划的谣传，导致了股价的下降。）即便如此，西勒曼持有的 47% 股份仍然价值约 4 亿美元。他花在这些股份上的成本是多少？大约 2,000 万。一年干下来的收获可不小！

    CKX 的市值达 11 亿美元，这个定价是过高还是过低？我向西勒曼问起他预计猫王和《美国偶像》业务的营业收入和利润会有多少。“哦，这个问题提得有点早。”“是吗？”“那不是 CKX 的本意。要长远地看，（不过）在我们看来每股 10% 的回报是不够的。”

    CKX 公司已经拥有大量的商誉，从普雷斯利实业公司交易中得到了 1,400 万，从 19 娱乐公司的交易中得到了 1.11 亿。这意味著，在付给这两家公司的 3.06 亿中，有 1.25 亿不属于任何有形资产，包括各种商标的价值。这表明西勒曼要么对自己通过这家公司创造更多价值的能力满怀信心，要么认为他能将其卖给一个自信心更强的人，或者两者都是。

    西勒曼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呢？回忆一下这个情景吧: 艾尔维斯这个当年密西西比州图佩罗的一个穷孩子，来到孟菲斯闯天下，设法进入太阳唱片公司（Sun Records）并且录下了一首“That's All Right（Mama）”。一家地方电台播出这首歌后，听众纷纷要求点播，艾尔维斯走上了辉煌的猫王之路。现在的造星机器距那段历程只有半个世纪多一点的时间，但情况却大不相同。不过，还会有明星诞生。实际上，有一台热门电视节目正在寻找他们。如果又一位猫王在《美国偶像》上被发现，那会是怎样一副情景呢？

    译者: 王恩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