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铁器时代
在澳大利亚西部一个尘土飞扬的蛮荒之地,一场采矿热正在生产数量巨大的铁矿石─它是炼钢的重要原料─以供应中国制造业难以满足的需求。丰富的地下财富开创了一个制造亿万富翁和新兴城镇的崭新时代 作者:Brian O'Keefe 我躲在澳大利亚蛮荒西部卡尔古利的一家酒馆的角落里,聆听几位来自悉尼的投资银行家议论玛莎拉蒂(Maserati)豪华轿车在当地供不应求的问题,我新结交的朋友、酒馆老板阿肖克•帕雷赫(Ashok Parekh)突然插话了。 “喂,《财富》来的。”他一面在自动唱机播放的 AC/DC 乐队重金属音乐声中朝我嚷道,一面把一块壁球大小的天然金块放到我手里。“瞧瞧这个。” 51 岁的帕雷赫是一个成功的当地人─更准确地说,他是一个有巴基斯坦血统的当地人,出生在都柏林,10 多岁时才移居到西澳大利亚这个矿藏丰富的地区。他白天经营一家会计事务所,为好几百名个体淘金者记账。(这块价值 3 万美元的超大金块就是他两年前从一个客户那里买下的。)不过,使他也许称得上镇里名气最大的人的原因,却是他的另一个身份─这家酒馆所在的交易大酒店(Exchange Hotel)的业主,他还拥有街对面的皇宫大酒店(Palace Hotel)及其中的金子酒吧(Gold Bar)。他留令人难忘的中分发型,看上去像是在模仿 1981 年前后风行一时的 Journey 乐队歌手斯蒂夫•佩里(Steve Perry)。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酒馆的几名身穿比基尼、肤色如色情演员一样黝黑的女招待─她们在这儿被称作“简装女郎”─正在爬上吧台,上身只穿一件刚刚遮住乳头的胸衣,准备表演难度极大、具有挑逗性的保留舞蹈节目。其他几位也都脱去了上衣。(这表明她们用来收取小费的啤酒罐必须再次被填满。)那几位银行家中有一个一边盯舞女,一边惊叹当地竟会有那么多姿色动人的女郎心甘情愿地只戴一块遮羞布来为客人送酒。 “哦,不,”帕雷赫笑道,“我用飞机从东边大老远拉来了十几个姑娘。没错,这个星期没有最好的姑娘不行。”他顿了一下,朝那群人挥了挥手。“这全是为了建立哥们关系。” “为哥们干杯 ”那位银行家举起酒杯说。 这不仅仅是澳洲内地一个普通的夜晚。这一天,恰好是南半球最大的采矿业大会,也许是世上最喧闹的同业聚会─“采掘商与交易商论坛”(Diggers & Dealers)的最后一夜。首先,这是在以大饮特饮啤酒为消遣的澳大利亚。其次,这又是在卡尔古利,是这片孤独大陆上为数不多有可能亲眼看到真实的鳄鱼邓迪先生直奔吧台而去的地方。交易大酒店和皇宫大酒店是在 19 世纪 90 年代催生这座离珀斯 350 英里的内陆沙漠城镇的淘金热时期盖的。这个大会则是 15 年前发起的,由当时的皇宫大酒店老板把几百名正在寻找投资人的当地采金者聚到一起,并且从当地一家妓院雇来一些姑娘当招待。这种天高皇帝远的态度,至今仍然大行其道。这些从悉尼和墨尔本来的金融家接连喝了三个晚上─经常喝到清晨 5 点,甚至更晚,而且和穿落满尘土的工作服的当地矿工并肩而坐。如果是在交易大酒店喝酒,他们还能至少欣赏到一场拳击表演,这类表演最后会演变成一场拳脚相加的恶斗,直到保安前来干预才会罢休。 大会的这种癫狂气氛这些年来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规模和影响面有所改变。2007 年,来自采矿业各领域的参会者达到了创纪录的 1,700 人。(这是当地一所矿业学院校园里面积达一公顷的帐篷能容纳的最大数量,白天的大部分正式活动都在该校举办。)今晚,交易大酒店里来了许多经营澳大利亚资源经济的矿业公司高管和银行家─几十位男士和几位非“简装”女士,他们一边大口喝酒,不时地抬头看一眼 20 多台电视机里播放的澳式橄榄球比赛,一边互相讲述哪些当初只值 1 毛钱的股票如今卖到了 3 块钱。 此时此刻,生活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美好,若是有人没爬到吧台上翩翩起舞,岂不成了咄咄怪事。过去五年里,澳大利亚股市基准指数 ASX 200 的总回报率达到 170%,2007 年秋天又屡创新高。同期,矿业股的 ASX 指数回报率更是翻了一番,达到 340%。 推动这一切的是这个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前所未有的采矿热。最近几年,所有的金属价格一直在扶摇直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国的需求量不断增长。澳大利亚是世界第二大金(在过去 5 年里,金价上涨了 150%)、锌(涨价幅度为 250%)和铀(上涨 750%)生产国,第三大产镍国(镍价上涨了近三倍)和第五大产铜国(铜价几乎翻了两番)。总之,眼下是澳洲大陆开采地下矿藏的大好时机。 澳洲人觉得这场盛宴近期不会曲终人散。你见到的每个人─从采矿公司高管、政府官员到矿工本身─都认为中国和印度经济的快速增长会在今后 20 年里推动对资源的巨大需求。如果这次超级繁荣得以延续,澳大利亚最大的经济机遇很可能有赖于开采一种不那么诱人、却是发展经济不可或缺的商品:铁矿石。这种用来炼钢的原材料的开采和出口数量,远远大于镍和铜之类的初级产品。全球铁矿石产品在 2006 年达到了 17 亿吨,2000 年为 10 亿吨。澳大利亚是世界头号铁矿石出口国,而中国对铁矿石难以满足的需求─用来修建摩天大楼、生产汽车和洗衣机─的增长速度之快,使分析师来不及调整他们的预测数字。铁矿石的价格在过去三年里翻了一番还多,每吨基准价达到 51 美元;分析师预计明年还会上涨 30% 甚至更高。澳大利亚最大两家金属生产商、采矿巨头必和必拓公司(BHP Billiton, 市值达 2,300 亿美元)和英澳大型企业力拓公司(Rio Tinto,市值为 1,200 亿美元)都宣布将在今后五年内投资数十亿美元,把产量提高 2 至 3 倍。(事实上,必和必拓公司对这次大发展充满信心,居然在 2007 年 11 月初提出要收购力拓公司。) 铁矿石开采热如今不再只是巨型企业独霸天下的局面。一大批较小的公司─它们的股票几乎都在直线上升─争先恐后地蚕食一向属于必和必拓和力拓这两家公司的领地。就在几年以前,人们几乎没有听说过什么独立或“年幼”的铁矿石开采公司。目前,已有大约 50 家公司打进了澳大利亚西部的铁矿石开采业。它们越来越多地得到来自急于开辟新供应源的中国公司的直接投资。难怪像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这样的头面人物也在 2007 年 9 月专程来珀斯,参观一家铁矿石冶炼厂和其他企业。 在大会的最后一天,这场热潮的重要受益人之一飞抵镇上,引起了一阵轰动。他名叫安德鲁•福里斯特(Andrew Forrest),是澳大利亚资源开采业一位毁誉不一的名人。他在 2003 年创办了自己的铁矿石公司─FMG 集团(Fortescue Metals Group),随公司股票在 2006 年不断飙升,他的身价达到了数十亿之多,尽管他实际上至今尚未向中国客户运去过一盎司的矿石。那天下午,他向人头攒动的与会者谈起他的公司要推翻必和必拓和力拓的“寡头统治”,却又回避了媒体有关他雄心勃勃的基础设施建设方案的问题。在庆祝大会结束的宴会上,他接受了“年度采矿人大奖”,以表彰他获得的 30 亿美元融资─其中大部分来自美国和欧洲投资人。接,他照例和妻子及手下的管理班子一起来到交易大酒店喝上几杯表示庆贺,直到半夜一点半才作罢。对此,帕雷赫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噢,是的。”他说。“安德鲁是个不错的家伙。” 也许是吧。不过,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典型─说实话,他是我在澳洲见到的几个典型人物中的一个─代表赶上百年不遇的时机、可能从中大发利市的幸运一族。 从一无所有到资源巨头 第二天,我去福里斯特在珀斯的办公室采访他。这个坐落在海边的西澳大利亚州繁华的首府,集冲浪胜地、美国圣迭戈式宜人气候和热火朝天的新兴城市于一身。大约有 200 万人─相当于澳大利亚 2,000 万人口的 10%─居住在西澳州,它的面积几乎是得克萨斯州的 4 倍,出口额占全国约 60%。拥有 100 万左右居民的珀斯是这个突然繁荣起来的地区中唯一的大城市。 珀斯经济发展的成果随处可见。古驰(Gucci)和波士(Hugo Boss)等奢侈品商店刚刚开张;兰博基尼(Lamborghini)、法拉利(Ferrari)和宾利(Bentley)牌豪华跑车的销量节节上升;房价在过去五年里每年平均上涨 33%。房地产行家科利尔国际公司(Collier International)最近宣布,珀斯是世界上写字楼供应最紧张的地方,空房率仅为 0.7%。 我拜访 FMG 集团设在君悦中心二楼的总部那天,明显地觉得公司里有一种紧迫感─也许这正好反映了福里斯特试图建立他所谓的“铁矿业新军”所需的那种惊人速度。总部里有大约 500 名雇员,他们大部分正在办公隔断里吃午饭,墙上一个大型数字显示屏在闪现公司实现于 2008 年 5 月中旬“运出第一船矿石”这一目标的倒计时(我抵达时显示的是还剩下 234 天 18 小时 18 分钟 49 秒)。 尽管头天晚上熬夜庆贺获奖,福里斯特依然显得精力十足。他个子不高,面色红润,一头发红的卷发,年方 45 岁。这位容易兴奋的人二话不说,直入主题。他带我来到一幅 7x7 英尺、展示集团在皮尔巴拉拥有土地情况的地图前。这个地区位于澳大利亚西北部,面积为 193,000 平方英里,是澳大利亚铁矿石业的中心。“我们在这里拥有的土地面积(15,000 平方英里)相当于一个瑞士─而且是在世界上矿藏最丰富的地方之一。”他说。“我们拥有了巨大的资源,而中国有巨大的市场需求。这两点一结合,你就有了一个巨大的商业机遇,也会给股东带来巨大的利益。” 福里斯特把这事说得很简单。(当然,也很“巨大”。)但是,许多澳洲人对此人及其设想持怀疑态度,这主要是由于他丰富多彩的背景。他的高伯祖约翰•福里斯特爵士是位著名的探险家,后来成为西澳大利亚州的首任总理。在福里斯特本人的职业生涯里,引入注目的首先是他 20 世纪 80 年代曾是悉尼的一名收费高、开豪华摩托的股票经纪人。此后,他总是热衷于一些野心勃勃、有时是别出心裁的生意─比如,他曾经筹集了 200 万美元的资金,准备从智利进口羊驼─而且似乎多半以官司缠身而告终。 20 世纪 90 年代,他领导了一家名叫阿纳康达镍业(Anaconda Nickel)的公司。该公司满怀希望,试图运用一项由古巴率先实行的技术,从内地偏远地方的黏土里成功提炼出镍。他筹集了十亿多美元的资金,使这个项目得以上马。但建筑工程的拖延和技术上的挫折,最终导致公司每况愈下,福里斯特也被一脚踢开。如今,这家公司改名为“米纳拉资源”(Minara Resources),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镍矿开采企业之一。 福里斯特是位极具天赋的创业者。这一回,他也许已经触摸到了巨大财富的边缘。从理论上说,他已经拥有了这些财富。2006 年初,FMG 集团的股票为 5 美元左右,而到本期《财富》付梓时,上涨到了 45 美元,总市值达到 120 亿美元。福里斯特本人拥有公司已发行股票的 36%,成为澳大利亚第三大富翁。坐收厚利的还有美国投资人,他们在澳洲同胞袖手旁观时向他提供了资金。他最大的资助人之一是纽约市一家控股公司─卢卡帝亚公司(Leucadia National)。这家公司在 2006 年投入了 4 亿美元,并且以每股 11 美元的价格获得了 10% 的股本,如今这些股票在账面上的价值超过了 10 亿美元。福里斯特是否在意他在悉尼银行业的老朋友没有全部参与他的项目?“我喜欢这样,我喜欢这样。 ”他乐滋滋地说。“让他们去照看他们那些收益欠佳的投资吧。他们显然没来打扰我们,但我确实为他们的投资人感到遗憾─那里的大爷大妈们大概也不明白─他们也许会问:`在我的投资组合里为什么没有澳大利亚资源业的大牛股?'” 福里斯特正在试图完成的事业规模惊人:他计划在项目上马五年后,于 2008 年开始以每年 4,500 万吨的速度向中国钢铁企业出口铁矿石,并且在此后几年内提高到每年 1 亿吨。要知道,必和必拓公司在截止 2007 年 6 月的 12 个月里,在皮尔巴拉只开采了 1.08 亿吨矿石,而它已经在那里经营大约 40 年了。 这里有一些细节首先需要关注。比如,福里斯特要完成正在建设中的 160 英里铁路项目,好把矿石从他在云溪的矿区运抵黑德兰港仍在建设中的、造价 20 亿美元的设施里。这可耽搁不起。他每年得为他发行的垃圾债券付出 2 亿美元的利息,如果工程延误,现金流转就会吃紧。不过,如果福里斯特能事事遂意,FMG 公司将向澳大利亚其他新近涉足采矿业的企业证明这个市场的可行性─这正是这些企业中有那么多人为他喝彩鼓劲的原因。“我希望安德鲁能成功,我也相信他一定能行。”乔治•琼斯(George Jones)说。他在这个行业里干了 35 年,现在是两家小型铁矿企业金达必公司(Gindalbie)和圣丹斯公司(Sundance)的董事长。“如果他成功了,对我们当中许多人都是好事。” 烈日照耀下的宝藏 1952 年 11 月 22 日,一个名叫朗•汉考克(Lang Hancock)、曾经开采过石棉的 43 岁农民正在和妻子一起开飞机从皮尔巴拉的农场飞往珀斯。汉考克回忆道,他们突然遇到了雷雨云层,只好降低那架奥斯特牌单引擎飞机的高度,从特纳河谷穿过去。“我发现峡谷两壁像是用纯铁铸成的一样。” 与此同时,澳大利亚政府由于认为本国的铁矿资源稀缺,竟然禁止铁矿石出口。西澳州政府甚至还禁止以后的矿业公司拥有铁矿。但是,汉考克飞回该地区后,开始采集矿石样本,偷偷地进行化验。不久,他便意识到自己发现了世界上最大的金属矿藏之一。他在 50 年代的后几年里一直游说政府取消禁令。到 1961 年,他终于能够提交报告,申请对该矿藏的所有权了。汉考克的耐心得到了回报。他在 1992 年去世时,已经成为澳大利亚的首富之一。他拉力拓公司做合作伙伴,开发他的矿藏,为皮尔巴拉带来了采矿热潮。 皮尔巴拉不是个适合居住的地方。当地气候恶劣,红土地上沙尘飞扬,夏天的气温通常热得炙人。那里的马布尔巴镇有过连续 160 天气温达到华氏 100 度以上的记录。巨大的龙卷风每年平均要袭击西海岸两到三次。 如今,世界上将近三分之一的出口铁矿石产自皮尔巴拉,必和必拓和力拓两家公司占了绝大部分的份额。若想知道福里斯特和其他新建铁矿公司试图达到的经营规模,只要了解一下必和必拓公司在惠尔巴克山一处矿区采矿和运输的情况就行了。那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单个露天铁矿,自 1968 年以来一直在开采高品位的矿石─铁的含量可达 68%,完全可以直接送进炼钢厂的熔炉里。必和必拓公司说,这个矿还有 20 年的开采寿命。它的长度是 3.5 英里,宽 1 英里。 惠尔巴克山的采矿工作全年不休,24 小时连轴转。开采矿石的方法相对简单:矿工们每周用炸药炸开矿层,接便可用前端装载车一下子把多达 240 吨矿石装到 56 辆载重卡车中的一辆上,这些卡车由中央计算机系统统一调配行车路线,使效率达到最大化。卡车把矿石运到粗碎机里,先把大块的矿石粉碎成足球大小的小块,然后在二次粉碎机里打成柚子大小,通过传送带(以每小时 14,000 吨的速度)装到火车上,经由必和必拓公司 265 英里长的专用载重铁路运到黑德兰港。 火车的长度一般约为两英里,由 6 台 4,000 马力的车头牵引 300 节车厢,运输的矿石总重量在 24,000 吨左右。火车抵达港口后,矿石经过再次粉碎,堆到料场上。传送带要用35个小时才能把大约 220,000 吨的矿石装到一艘 1,000 英尺长的货船上,然后运往日本、韩国或─最有可能是─中国。 发大财的教授 如果说安德鲁•福里斯特是离经叛道的新铁矿石暴发户─利用资本市场在一夜之间建立了一个帝国并且悍然蔑视现有权贵─的话,克莱夫•帕尔默(Clive Palmer)则属于另一个极端。他在过去 20 年里专心致志地等待时机,开发他的特许权生意。如今,市场已经向他招手了。 和福里斯特一样,帕尔默也在 2006 年同中国钢铁公司签订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合同─但是,他的经营模式完全不同。首先,他无意成立或管理一家有几千名雇员的上市公司;他的私营企业矿物学公司(Mineralogy)只雇了 10 多个员工。他也没花一分钱去开矿或建码头,而是与他的中国投资人谈成了一笔生意,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总部在香港的中信泰富公司(Citic Pacific)和北京首都钢铁公司将为此投资 40 多亿美元。矿物学公司的收获是:2006 年得到了 4 亿多美元的预付款,外加年度特许权使用费,今后的价值应当不少于数亿美元。 52 岁的帕尔默虽然扮演的是守株待兔的角色,但他绝不是那种安分守己、深居简出的人。他在 20 岁那年从大学辍学去做买卖土地的生意,并且在赚了 4,000 万家产后“退休”了 8 年。几年前,他在墨尔本附近的迪肯大学教一些商务课程,从此一直自称是“教授”。他从中国人那里拿到预付款后,给自己买了两架波音 MD80 型喷气式飞机和一架麦道9 型飞机,用来往皮尔巴拉运送矿工和参观者。 2006 年冬天签完合同后,帕尔默首次进入一份澳大利亚杂志的全国富翁排行榜,身价估计在 10 亿美元左右。但是,他本人宣称,这大大低估了他的财富,有点像“没煎好的牛排”。如果把特许权费用计算在内,他认为自己的身价很可能在 50 亿美元左右。当然,他目前已经达成的协议只能给中国合伙人提供 30 亿吨矿石的开采权。帕尔默宣称,他的土地总共拥有大约 1,600 亿吨矿石的蕴藏量─比必和必拓和力拓两家公司拥有量合在一起还多。“这是个有意思的说法,对吧?”他说。“因为你做一下乘法就会发现,我们将成为世界上最富的人。” 帕尔默在 1985 年才闯进皮尔巴拉的铁矿业。当时,他决定结束退休生活,回到商界。他在报纸上读到当时的苏联有意在澳大利亚建立合资企业开发矿产,又听一位朋友说有家叫汉纳矿业(Hannah Mining)的美国公司正在设法脱手卡拉萨(见“矿藏丰富之地”图)附近一大片未开采的土地。他拿下了那里的开采权,然后飞到莫斯科,在那里─他说─他得到的是一个非传统的回应:易货交易。作为获得采矿权的回报,俄罗斯提出向他提供价值 30 亿美元的肉桂。“显然,斯大林在 50 年代发生肉桂匮乏后命令他们囤积这种商品,由于谁也不敢违抗命令,结果发现积压成灾。”他说。帕尔默认为可以靠自己来开发那片土地,便拒绝了苏联人的提议,但他没有意识到要等上 20 多年才能做成第一笔生意。 早些时候,皮尔巴拉的问题是缺少足够的发电厂,但最近发现的天然气田解决了这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是,帕尔默的矿石是磁铁矿,也就是说,这种矿石的含铁量只有 30% 左右,必须采用一种成本很高的浓缩工艺才能用来炼钢。然而,许多在几年前似乎是不划算的事情,由于眼下矿石价格猛涨而突然之间变得不成问题了。 新港口的诞生 为了仔细看看帕尔默在皮尔巴拉的土地,我和安德鲁•卡卢索(Andrew Caruso)、维马尔•夏尔马(Vimal Sharma)一同在珀斯上了一架飞机。卡卢索是上市企业澳大利亚资源公司(Australasian Resources)的总经理,帕尔默最近把自己采矿项目的部分股份卖给该公司,换取这家公司 70% 的股本;夏尔马是帕尔默的长年得力助手,帕尔默是在 20 世纪 80 年代中期试图在斐济开发赌场项目时与他结识的。经过大约两小时的飞行后,我们到达了西部海岸的卡拉萨,接登上一架四座直升飞机飞往普雷斯顿岛,那是离海岸约半英里的一个小小的石岛。它不久便会通过一座栈桥与陆地连接起来,形成一个人工码头。在我们的头顶上,一只孤独的鱼鹰伸展翅膀在风中滑行,身子总是稍稍偏向左侧。“这里就是帕尔默教授要建港口的地方。”夏尔马一边说,一边用右臂一扫,描述起建设蓝图来:用传送带把矿石送到船上,以加快离港出海的速度。中信泰富公司承担了建设费用,它请来中国最大的建筑承包商之一中国冶金建设工程公司(MCC)承建该工程。2009 年港口完工后,堆料场的容量将达到 500 万吨,装卸设备的日均装船量将达到 15 万吨,每年总装船量可达 2,400 万吨。望印度洋上熠熠生辉的夕阳,我对夏尔马说,设想在这里搞这么庞大的工程,真是令人惊讶。他笑道,他也为中国合伙人似乎对这一切处之泰然感到惊讶。“我们请过许多中国官员来岛上视察,他们总是说:`好,不错。咱们拣点贝壳怎么样?'” 吃过午饭后,我们坐上一辆四轮驱动的越野车向更加崎岖的帕尔默内陆领地开去。帕尔默在皮尔巴拉的土地有一半以上是布满沟壑、起伏不平的丘陵,这里的岩石大约是在 25 亿年前形成的。放眼望去,满眼都是亿万年来被挤压到地面、又被风化成石块和砂土的氧化铁矿石,使大地呈现出一片焦黄。我们一路颠簸前行时,看到两只袋鼠在车子左侧飞快地跳跃,另一只则从右侧急速奔跑到车前裸露在地表的红色矿石层上。夏尔马说:“一般我们开到这一带就停下了。中国人会说:`行了,就到这儿吧。你们的铁矿太丰富了。上帝为什么偏心眼,把铁都给了澳大利亚,却不给中国这么多?'” 其实,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铁矿石生产国,去年就开采了 5.2 亿吨。但是,其中相当一部分质量不高,产量也满足不了国内需求。正是由于它难以满足的胃口,据美林公司(Merrill Lynch)在悉尼的分析师估计,2007 年铁矿石市场的增长有 80% 是中国促成的。“价格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帕尔默说。“但是,确保今后所需资源的供应,对他们同样重要。” 仅仅是开始? 对所预见到的今后对初级产品这种反常规的需求增长,澳大利亚人有一种流行的说法,叫做“越强劲,持续时间越长”。澳大利亚人都在极其严肃地谈论这样一个理念─他们正在经历一个由中国和印度的增长推动的历史性经济事件。澳大利亚最受尊敬的经济学家之一罗斯•加诺特(Ross Garnaut)预测,在今后 20 年里,中国消耗的资源很可能超过所有发达国家目前使用的资源总和。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去中钢澳大利亚公司(Sinosteel Australia)在珀斯商业区西岸大楼 42 层的办公室采访了 35 岁的总经理崔晓飞(Xiaofei Cui)。中钢是中国最大的铁矿石进口商之一。1987 年,它同力拓公司投资的恰纳铁矿是中国公司在西澳大利亚的第一家合资采矿企业。最近,该公司又同当地一家小型矿业公司成立了合资企业,并且正在与其他小公司谈生意。崔晓飞戴金属框眼镜,身穿灰色细条纹上衣和棕色套头衫。我俩面对面地坐在董事会议室里的桌子两边。窗外,天鹅河的景色一览无余。他似乎对我提出的问题十分谨慎,但是,当我问起他如何为公司寻找有利可图的买卖时,他一下子振作起来了。“盈利只是我们的标准之一。”他说。“我们的投资是建立在长期战略基础上的。我们希望维护中国和澳大利亚两国的友好关系。”当然,只要他能带支票来,长期、牢固的哥们关系就不会成问题。 译者:王恩冕 相关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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