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损60亿美元的人
亨特还说,在 FERC 对他提起诉讼之前,他主动飞到了纽约,在他律师的办公室里提供了证词。FERC 当时应该还处在事实收集阶段。但是,迈克尔·金却看到 FERC 的律师托德·穆林斯(Todd Mullins)在他的会议室里架设录像机,于是金问穆林斯在做什么,穆林斯回答说:“噢,这可以提供较好的指控材料。”尽管亨特本人愿意,但金坚持要求亨特不要作证,因为他认为 FERC 的做法不公正。可是,FERC 的说法却不是这样。FERC 主席约瑟夫·凯利尔(Joseph Kelliher)告诉记者,亨特当时“正在接受采访,中间有午餐休息时间,午餐后他再没有露面”。(FERC 拒绝就本文发表评论。) 还有媒体。据亨特讲,媒体一直在穷追猛打,有时还存心不良,有时甚至完全扭曲事实。他指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Sunday Times)的一篇报道,那上面说他必须请保镖,以免受到前公司员工的攻击。“事实不是这样的,他们怎么能这样写?”他用质疑的语气问。Dealbreaker.com 发表的一篇报道中援引金的话说:“我们确信,布莱恩·亨特将被证明是清白的。”随后,这家网站加上了自己的社评:“否则他会在自己的牢房里自缢。”难怪亨特的妻子会心烦意乱。“我不得不让她远离谷歌(Google)。”亨特说。 对于一个来自乡村的男孩来说,这样的结局多少有些让人惊讶。亨特在卡尔加里的郊区长大。他的父亲以浇灌混凝土为生。亨特考入了阿尔伯塔大学(University of Alberta),主修物理。朋友们告诉他,华尔街在招聘金融工程师,于是他获得了应用数学的硕士学位,然后就商品定价写了论文。1998 年毕业后,他与父亲一同工作,在一座体育馆浇灌混凝土,同时还在琢磨如何去华尔街。当时,另一名工人告诉他,加拿大大型管道公司 TransCanada 正在招聘能源交易员。1997年,他就开始做初级分析师了,从能源价格的反常波动中牟利。 事实上,亨特很快就成了真正的华尔街人士。2001 年,他接受了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纽约分行的工作邀请。他和凯莉在 911 事件前不久到了纽约。“我们不喜欢那里的文化。”亨特说。“我讨厌我的工作,讨厌纽约。”凯莉无法得到绿卡。2003 年 12 月,亨特─在此前的几年里,他为银行赚了很多钱─在天然气价格上下错了赌注,结果在一周之内损失了 5,120 万美元。德意志银行拒绝给他颁发当年的奖金。亨特说,从 2003 年全年的情况来看,他还是为公司赚了钱的,于是他把德意志银行告上了法庭。在起诉书中,他说,有人告诉他,公司不给他支付报酬的原因之一是他“不成熟”。德意志银行却说公司不欠亨特什么,并抱怨说,12 月份,当亨特的天然气账户在不断亏损的时候,他却离开办公室去加拿大参加祖父的生日聚会。2007 年 10 月,一家法院对诉德意志银行案做出了即决判决。 2004 年 4 月,正在扩大能源交易业务的 Amaranth 公司聘用了亨特。当时,能源交易在安然公司(Enron)破产后刚刚开始腾飞,而懂得这方面业务的人非常少。亨特说,他加入 Amaranth 公司的一个原因是,公司负责人尼克·马奥尼斯(Nick Maounis)告诉他,他可以搬回卡尔加里居住。美国使用的天然气有 20% 来自阿尔伯塔省,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高盛(Goldman Sachs)等大型公司均在卡尔加里设有办事处。(随天然气价格的飙升,卡尔加里成了新兴大都市。亨特告诉我,那里每个月的停车费达到了 500 美元,这还是在室外。室内停车每月需要 800 美元,即便这样还有大批的人在排队等候。) 有几年,生活和工作都非常顺心。2004 年,亨特夫妻俩有了第一个儿子─凯伦,2005 年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儿子阿舍。就在那一年,亨特下了巨额赌注,他认为天然气的价格会上涨。卡特里娜飓风来袭,天然气价格果然上涨。2005 年,Amaranth 公司的回报率达到 21%,而且几乎所有回报都来自能源交易。据 FERC 统计,亨特在 2005 年为自己的基金赚了 10 多亿美元,亨特自己也获得了 1 亿多美元的薪酬。当年,他入选《交易员月刊》(Trader Monthly)收入最高交易员排行榜,位列第 29 名。 从那时起,亨特成了天然气交易领域颇具争议的人物。他因为作风极其大胆而出名。“他认为自己的力量比市场还大”成了其他交易员不断重复的一句话。实际上,后来 Amaranth 公司的头寸之巨,让参议院常设调查委员会(Permanent Subcommittee on Investigations)瞠目结舌。例如,常设调查委员会的一份报告显示,2006 年初,Amaranth 的头寸在当年冬季期货合同的未平仓量中占 60% 至 70%。亨特驳斥了他手中头寸过大的说法。他说,常设调查委员会的方法有问题,“我们是很大,但我们不是最大的。”不过,即使是其他交易员也认为,亨特的头寸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可以影响价格。常设调查委员会在其报告中指出,“许多交易员不愿与 Amaranth 作对,不论他们对市场基本面的看法如何,因为 Amaranth 表现出了可以通过大规模交易来影响天然气价格的能力”。 亨特数十亿美元的胜利,应该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即他的做法实在过于冒险,而且可以肯定的是,Amaranth 的终结是由一个规模堪比卡特里娜飓风的赌注失败造成的。2006 年,亨特凭自己的分析认为,在 2006 年至 2007 年的那个冬季,天然气价格将会像当年夏季和秋季一样居高不下。为了从中获利,他采取了多项交易战略,其中包括在当年冬天交付的天然气上做多头,在 2006 年秋季交付的天然气上做空头。正如常设调查委员会在报告中所言,他“用极端的方式来运用这些手法”。但是,在 8 月底,市场突然朝与 Amaranth 公司预计相反的方向发展,因此公司的保证金条件─支持其头寸的现金额─急剧飙升,到 9 月初达到了 30 亿美元。为了筹集资金,Amaranth 开始亏本出售头寸。9 月 20 日,为 Amaranth 提供清算服务的 J.P. 摩根(J.P. Morgan)和 Citadel 公司拿走了 Amaranth 公司的头寸,作为 25 亿美元的付款,这使得投资者当初投入的资金只剩下了 1/3。 亨特不能详细讨论这部分内容,因为 Amaranth 正在起诉 J.P. 摩根(该公司本身也有故事),不过他并不因此感到特别懊恼。他说,这种巨大的波动在天然气交易中并不罕见,他还把这笔损失描述为当年早些时候他所赚的利润的“返还”。(Citadel 和 J.P. 摩根的确在亨特的头寸上大赚了一笔。)到 2007 年 3 月,亨特已经发出了一只名为 Solengo 的新基金的招股说明书,他聘用了四名 Amaranth 公司前员工,筹集了近 10 亿美元,并且修建了自己的新办公室,那里有一个设备先进的交易大厅。 相关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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