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商店实现了预想的效果，依靠的是墙上明亮的原色、身穿醒目印花衣服的迎客模特、供顾客触摸汗衫的桌子，还有走在上面感觉像是沙滩的剑麻地毯。服装为加入现代元素的传统款式，音乐是嘻哈乐，但并不吵闹。德雷克斯勒希望销售人员具备多文化特色，就像贝纳通（Benetton）的联合色彩（United Colors）营销活动那样。贝纳通是他年轻时赞赏的一家商店。德雷克斯勒希望他的公司成为人们想逗留的地方。

    J. Crew 自德雷克斯勒接手以来出现的一个重要变化，是公司的设计团队更有影响了。创意总监珍娜·莱昂斯（Jenna Lyons）1991 年就来到公司，最近却成为设计界的一颗新星。她生长于加利福尼亚的帕洛斯维尔德斯市，是位在职母亲，身材高挑，瘦得像电线杆，如今她找到了新的自豪感：她眼中的时尚女性正在穿她的作品；即将出版的产品目录里，将有超级模特因古娜·布塔尼（Inguna Butane）的身影。德雷克斯勒到来后，她还能够从更好的意大利纺织厂那里采购布料，其中包括向一些欧洲顶级设计师提供印花布的拉蒂公司（Ratti）。今秋，她首次推出一款名为 J. Crew Collection 的高档系列服装。更重要的是，在 J. Crew，设计师与销售人员的关系已经改变。莱昂斯说：“过去，销售人员在说到他们的需求时，总是对我们发出非常严肃、沉重的指令。现在，我们能够完整设计服装了─我们已经可以做梦了。麦基懂得好的艺术可以推进生意。他拿汽车业做过很多类比。我觉得美国汽车生产商境况不佳的原因之一，是他们已经忘掉了设计。”

    德雷克斯勒自 1999 年起成为苹果公司董事，在苹果董事会的这段时间，令他坚信自己的直觉─让创造团队在 J. Crew 公司担任主导。从根本上说，服装像 MP3 播放器一样都是商品，“但什么东西也没有 iPod 那么好看、那么酷。” 德雷克斯勒强调说。影响是双向的：德雷克斯勒在苹果进军零售业的早期发挥过关键作用。他向乔布斯建议，在开设第一家店之前，苹果公司应该在仓库里建一个样店。德雷克斯勒观看了早期设计的样店，帮助公司想出了一个更漂亮、更合乎苹果设计传统的零售店。

    德雷克斯勒对设计的热爱和在服装上的智慧，集中体现在他的业余爱好上：购买、装修房产。他喜欢看房子，就像很多高管渴望在奥古斯塔国际高尔夫球会所（Augusta National）预订开球时间。他能像谈论店址那样谈论曼哈顿合作租房机构（co-op，专向其成员提供租房的组织，特点是由机构成员来决定该组织的经营方式─译注）的公寓的优势与劣势。他在纽约州的布里奇汉普顿、爱达荷州太阳谷和巴哈马哈伯岛都拥有房产。最有价值的是伊俄森（Eothen），这是位于纽约蒙托克的一处有安迪·沃霍尔风格（Andy Warhol，美国艺术家─译注）的老宅，是长岛东端临海地产中最后几个大地块之一。德雷克斯勒据说花了 2,700 万美元买下了这块 5.6 英亩的地产，计划把这片小别墅建筑群恢复成往日海钓营的模样。

    伊俄森的绿草碧海和德雷克斯勒度过少年时代的布朗克斯有很大差别 [在那个区还出过另两位行业巨头：卡尔文·克莱因（Calvin Klein）和拉夫·劳伦（Ralph Lauren）]。德雷克斯勒在一个一居室的公寓里长大。两岁时，母亲玛丽（Mary）被诊断出乳腺癌，14 年后去世。他读过布朗克斯理科高中，毕业于布法罗大学，在波士顿大学拿到 MBA，并认识了妻子佩基（Peggy）。佩基现在是位心理学家、作家、演讲人。夫妇俩有两个孩子，儿子已成年，女儿十多岁。

    德雷克斯勒长期以来最大的挑战是向华尔街拿出它渴望已久的增长。上任以来，他在两个关键指标上取得了重大进步：每平方英尺销售额和营业利润率。2007 年，J. Crew 的营业利润率是 12.9%，竞争对手一般在 7% 至 8% 之间。去年，它的每平方英尺销售额为 569 美元，远高于行业 400 美元的平均值。这使得 J. Crew 额外增加了几个增长渠道：建设更多商店，发布新品牌，推进快速增长的电子商务。开设新店也许是向华尔街表明增长的最简单方法，但德雷克斯勒并不想走这条路，这条路曾给 Gap、星巴克（Starbucks）等过度扩张的零售商带来巨大的伤痛。现在，J. Crew 计划到年底开设 36 家新店，关闭业绩不佳的两家店，使总店数达到 301 家。不过，比起 Abercrombie 的 1,000 多家或是 Banana Republic 的近 550 家，J. Crew 的进展还比较小。J. Crew 公司首席财务官詹姆斯·S·斯卡利（James S. Scully）说：“300 家零售店和 100 家厂家直销店不是最终目标，但算是我们的中期目标。”J. Crew 没有到国外发展的计划。似乎是德雷克斯勒在管理 Gap 时被扩张的炉火烧伤了手，使他没有兴趣再尝试了。

    J. Crew 更多地把重点放在向顾客直销，无论是通过产品目录（一年有13份目录）或是通过网络。公司预计，今年实体商店的增长将为零增长或缓慢增长，而直销增长将达到较大的一位数。去年，公司 28% 的营业收入来自网络和目录销售，这一比例明显高出竞争对手，包括 Talbot's（19%）、Urban Outfitters（14%）及 Limited Brands（含 Victoria's Secret，14%）。华尔街喜欢看到健康的直销，因为这种方法所取得的增长没有房屋成本，随越来越多的懂电脑的婴儿潮一代的子女开始接触成人品牌，网络购物将持续增长。不利的因素是，一旦网站出了问题，比如今年夏天为加强客户服务所做的升级，华尔街就会有所反应。7 月 31 日，德雷克斯勒和 J. Crew 的零售和直销总裁特雷西·加德纳（Tracy Gardner）一起登出了道歉信。“我们犯了一些错误……太多了，在我们看来……我们知道，让你们失望了。”这份网上致歉信也许使顾客的感觉好了一些，但让股票跌去了两美元。

    那么，在衣服上打上标识、让顾客承受高额溢价的百货店和设计师们是不是该担心 J. Crew 呢？行业观察家和零售业资深人士认为，德雷克斯勒对有些事情是心中有数的。花旗（Citigroup）高级零售分析师金伯利·格林伯格（Kimberly Greenberger）说：“他们有机会抢夺想节省、购买物超所值的服装的顾客。”但是，格林伯格警告说：如果德雷克斯勒把自己的价格订得高出 J. Crew 现有顾客的能力所及，走高端路线很可能成为一场零和游戏。“我们认为，各个层次的顾客都在受到压榨。”

    虽然给设计人员松了绑，但德雷克斯勒并没有放任不管。如果艺术偏离商业过远，德雷克斯勒会第一个说出来。他可能会引用哥伦布或是另一位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人。比如，珍娜·莱昂斯和她的女装设计团队在封样会上展示了一款色过多的服装，就被他训了一顿。“今天的重大挑战是色彩太多。达芬奇画‘蒙娜丽莎’只用了一种颜色，而不是四种。”倘若公司能成功地度过经济衰退期，麦基·德雷克斯勒也许最终将在 J. Crew 完成他的杰作。

    译者：古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