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盖茨决定花一周时间思考
渐渐地,大部分提交给盖茨的文件完全基于公司内部的项目和思考写出,经常来自低级别的研究人员,这些人没有管理职责,盖茨也不太可能在某个演示日上见到他们。有了这种方式,微软的任何人——即使公司已经拥有了数万名员工——都有机会让老板聆听他们的看法,老板也有机会起用他认为有能力的员工。员工们知道,盖茨确实认真钻研了材料(他也使用“钻研”这个老词)。虽然公司不总是能拿出优秀的软件,但目标总是定得很高。在《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的一篇文章中,微软的一名经理将“思考周”形容为“世界上最酷的建议箱”。如果老板赞赏了一条建议或是通过了一项提案,这可能是你的职业生涯中最重大的时刻。尽管盖茨最看重的是创意,但他十分理解思考周能给员工带来的“积极的精神影响”。
据盖茨说,他在早期能收到50份书面文件,把它们放在一个纸板箱里带到胡德运河,文件按主题分类,被标以不同颜色的代码,并印上“微软机密”的字样。“我读了全部文件,也全部做了批复。”他说。“我坐在那里,手里只有铅笔,我先手写批复,然后去打成一个Word文档。”批复不仅发给文件的提交者,还发给一些盖茨认为应该阅读这些批复的高管和工程师。最后,所有这些批复都按主题分类,发布在一个SharePoint站点上。盖茨说:“然后,我会看到谁阅读了它们,评论有多长。如果我想回复,我只需坐在电脑前,在不同板块输入评论。”所有提交的文件最终都转变成了数字形式。
随着越来越多的微软员工提交材料,这一“极好的基础建设”变得不可或缺。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盖茨让一名助手负责筛选文件。负责筛选的,都是某个拥有技术背景的人,盖茨认为此人“能够阅读很多材料,并判断哪些材料值不值得我来阅读”。材料被分了级,高级别的材料最初共有约120份。在最后几次思考周期间(结束于2008年),这一数字增长到了将近400份。为此,盖茨的助手创建了两个类别:盖茨仍然需要亲自阅读的文章和只给别的高管看的文章。通常情况下,盖茨不想看到五花八门的主题。相反,他更愿意深入了解少数几个领域。例如,他若对面部识别感兴趣,他就会阅读有关它的所有文件。“我得思考,好吧,公司要在面部识别上下多大的赌注?内存便宜下来后,存储方面会出现怎样的变化?这会怎样给数据库的架构带来什么变化?微软要在这方面出头吗?”
盖茨对他看到的大多数材料并不感兴趣。他说,他的批复主要是告诉员工:“这事看来没什么戏,不要在它上面费力了。”一些文件向盖茨概括了未来的消费者趋势,如数字相片、互动电视、无线技术的兴起以及无处不在的由GPS助力的设备。有些文件提醒他加强关注眼前的技术问题,例如微处理器的进步、互联网安全、软件隐私,等等。他说:“我最喜欢的一个问题是关于半导体的!所有东西都与半导体有关。”还有的文件只是提了一些奇思妙想——比如“魔镜”(大概是与让你试用某件虚拟装备或是提醒你领扣没系好相关的某种东西)。
比尔·盖茨在《未来之路》一书中预测了微软乃至整个科技产业的未来走势,该书于 1995 年出版。
不过,思考周有时候也带给盖茨重新定位微软这艘超级油轮的时间和空间。他于 1995年5月26日向微软高管发表的影响深远的“互联网浪潮”备忘录就最好地展示了思考周能够激发出来什么。这份备忘录的撰写受到了员工发给他的多份材料的启发,但看出大趋势——用他的电脑极客的语言来说,是“挑战性机遇”——的仍然是盖茨本人,尽管外界公认他应对这个挑战有些晚。在备忘录中,盖茨认识到了网络带来的威胁与希望,他称网络“即将成为自IBM公司在1981年推出个人计算机以来最重要的单项发展”。因此,从那一刻起,他将网络“归于”微软公司的“重要性级别最高的工作”。最有说服力的是,他表明了决心,要“抗衡甚至打败”硅谷一家名叫网景(Netscape)的新创企业所提供的服务,当时网景是占有浏览器市场70%份额的“‘生于’互联网的竞争者”。由此拉开了浏览器大战,最终导致网景公司的浏览器被挤垮,以及美国政府起诉微软——美国司法部针对微软的反托拉斯诉讼案,该案直到2001年才最终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