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电气因何伟大？

    作者: Geoffrey Colvin

    从资料上看，美国乃至全世界最受赞赏的公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它不是最大的公司，不是最赚钱的公司，不是增长最快的公司，也不是最有价值的公司。实际上，它的股价已经好几年无所作为了。操纵季度盈利的指控不断见诸媒体。它有什么值得赞赏的呢？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公司再度荣登我们的排行榜榜首，这是它在最近 10 年间第 6 次成为最受赞赏的公司。（它从 2002 年重登冠军宝座之后一直延续至今。）你也许会怀疑我们是不是在调查中对通用电气公司有所偏袒，回答是否定的。在《金融时报》过去 8 年里所做的“最受尊敬的公司”调查中，通用电气公司 7 次夺冠；在《巴隆》杂志（Barron）最近的一次最受赞赏公司的排名中，通用电气也一举问鼎。情况不言自明。但是，全世界为何如此钟爱这家公司？

    这个问题的答案基于这样一个事实: 我们的调查（和其他调查一样）是对商界人士而不是对消费者进行的民意调查，而这些人士与通用电气一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对通用电气的敬佩之情，就有如高尔夫球爱好者在 2003 年投票选举伍兹为“年度球员”一样，尽管那年他并没有获得什么重大赛事的冠军，在收入排行榜上也未能夺冠。年景有好有坏，通用电气的表现却一直是其他公司理想中的目标。

    例如，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通用电气的管理理念和做法一直是其他公司效仿的对象。可以说，这是商界的一个共识。通用电气在行业中长期占据领导地位的记录令人吃惊。在查尔斯•科芬（Charles Coffin）时代（1892 年至 1912 年），通用电气设定了组织设计原则，这为大型公司提供了指南。该原则的核心思想是，公司最重要的产品既不是灯泡，也不是变压器，而是管理人才。1900 年，通用电气开创了首个公司研发实验室；20 世纪 30 年代，它开始关注劳工协作关系，为了让员工脱离工会，它采取了养老金计划以及根据利润颁发奖励的措施；50 年代，通用电气创制了著名的“蓝皮书”──这是供通用电气管理人员使用的 5 本极为详细的指南──它为各个方面的管理设定了框架；60 年代，通用电气带头进行战略规划；80 年代和 90 年代，它采纳了诸多理念，如领导力培养、群策群力（Work Out）和六西格玛（Six Sigma）等，并进而使它们成了全球管理文化的一部分。大多数机构从未创建过任何形式的知识型领导层。因此，能够在 100 年里维护这一传统，本身就是非凡之举。

    稍等片刻。上述理念中有许多已经消亡了。比如战略规划，现在不总是受到人们的奚落吗？“蓝皮书”以及它所支持的集权化精神不是早就被抛弃了吗？是的，只不过这一切全都是由通用电气发起的。从中体现了通用电气的另一个显著特点，即大胆转变方向的能力，这也是通用电气深得商界人士赞赏的一个特性。“通用电气公司的大多数人都会以史为鉴，但同时他们又对历史持一种积极的蔑视态度。”公司 CEO 杰夫•伊梅尔特（Jeff Immelt）说，“他们能够在与现实合拍的同时，又不为历史所累。这一点非常重要。”

    很难找到任何其他公司能如此满怀热情地破坏自己一手创造的东西。科芬根据职能创建了一套组织结构，拉尔夫•科迪纳（Ralph Cordiner，1950 至 1963 年任公司 CEO）彻底摈弃了这一做法。他带领通用电气进入了计算机领域，弗雷德•博尔奇（Fred Borch，1963 至 1972 年任 CEO）随后放弃了这一业务。雷吉•琼斯（Reg Jones，1972 至 1981 年任 CEO）设立了一个部门经理管理层，并且收购了一家采矿公司，杰克•韦尔奇（Jack Welch，1981 至 2001 年任 CEO）则撤消了这个管理层并且卖掉了矿山。韦尔奇设立了保险业务，而伊梅尔特却放弃了这一业务。伊梅尔特通过再度重视科学研究室以及长期不振的市场营销功能，在公司里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由于通用电气坚持不懈地重塑自我，它才能够自始至终比那些效仿它的公司领先一步，甚至更多，而其他公司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也是它们长期以来一直钦佩通用电气的又一个原因。

    通用电气还做了一项更为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培养员工，对他们进行评估，并据此做出去留的决定。公司采取末位淘汰制，每年花大力气解雇排名最后 10% 的员工，不过这只是一整套评估体系的最后一个环节。当裁员的斧头砍到自己头上时，被解雇的员工都不会感到意外。公司也因此成了一个极度高效的有机体。伊梅尔特说: “长期以来，不以冷酷无情的方式要求员工发挥出色才干的能力，已经成为通用电气的一部分。”

    丹•马德（Dan Mudd）现在是房利美（Fannie Mae）的总裁兼 CEO，当他于 1999 年到 2005 年年中在通用电气资本公司（GE Capital）的日本分公司担任总裁兼 CEO 的时候，他看到了公司内部蕴涵的这股力量。“与其他任何公司一样，通用电气也有一些政治色彩，也有过对人不对事的情况，以及其他一些类似的事情。”他说，“但是，与我所知的其他所有公司相比，其程度是最低的。它走在最前沿。人们知道为了成功应该做些什么。”坦率地说，大多数公司没有胆量频繁地进行严格的评估，也不敢解雇那些必须解雇的人。它们钦佩那些有胆量做到这一点的公司。

    不过，还有一个股价的问题，自伊梅尔特 2001 年 9 月走马上任以来，公司股价已经下滑了近 18%。从一个对股市略知一二的追随者的角度而言，通用电气近期在股市上的不振并不重要。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说: “我认为，那些对《财富》调查做出答复的人看重的并不是股票最近的表现，他们看重的是杰夫面临的挑战，以及他是如何自如应对的。”当然，一支不断下滑的股票是没什么可羡慕的。尽管股票表现不佳，但通用电气仍然享有极高的声誉，这一事实很可能反映了受调查对象对通用电气将再度崛起的信心。

    这一切都与长期发展有关。没有哪家美国公司能像通用电气这样长盛不衰。在 1896 年被查尔斯•道（Charles Dow）纳入原始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的 12 家公司中，只有通用电气现在还是该指数的成分公司，其他大多数公司已经消亡。生存下来，是另一项值得众人钦佩的成就。

    通用电气会把事情搞砸吗？当然有可能。只要在严密性方面稍有松懈，对标准稍有放松，或者自鸣得意的情绪稍有上涨，通用电气就会走上伍尔沃思连锁公司（Woolworth）、斯图特贝克汽车公司（Studebaker）和伯利钢铁公司（Bethlehem Steel）的老路。

    伊梅尔特的话比较恰当: “我根本不愿意把公司带成最受赞赏的公司。”但是，由于通用电气远不是凭一两年的好光景才享有这个地位，所以只要对它的非议稍多，康涅狄格州费尔菲尔德市就得警钟长鸣。

    通用电气现状一览

    市值: 3,540 亿美元

    员工人数:30 万

    CEO 基本工资:8,300 万美元

    持股人数:500 万

    2005 年利润:183 亿美元

    1996 年以来的年均总收益率:13.5%

    译者: 萧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