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人类进入现代文明后，“战争”无论正义与否，都是因“防卫”而发动的，日寇发动“九一八事变”的由头是“中国军队”炸毁了柳条湖附近的铁轨，纳粹德国闪击波兰的起因则是“波兰军队”袭击了德国边界的一座电台，而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的幌子竟是萨达姆政权掌握了将“洗衣粉”提炼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黑魔法。

同样离奇的故事最近似乎又要出新版本了，当白俄罗斯声称已被俄军蹂躏大半年的乌克兰，正在开设针对白俄罗斯的“第二战线”时，我揣测白俄军队下场的概率已经不低。

10月4日，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正式承认，白俄罗斯参加了俄罗斯在乌克兰进行的特别军事行动，但是没有派出白俄罗斯的士兵前往乌克兰，并下令对有义务的预备役人员进行检查。

10月9日，白俄罗斯外交部召见了乌克兰驻白大使，就有关乌计划对白发动打击发出外交照会。白俄高官还表示乌克兰方面已经炸毁了两国边境沿线的几乎所有桥梁，并在与白俄罗斯接壤的道路布上地雷。

10月10日，卢卡申科总统称“有关（俄白）联盟西部边界安全状况的恶化，我们同意组建俄罗斯与白俄罗斯的区域联合部队。”

自7月份攻占北顿涅茨克、利西昌斯克这对双子城后，俄军几乎再无拿得出手的战果；进入9月份，乌军反攻效果显著，不但收复哈尔科夫州，还将伊久姆、利曼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拿下。核战争虽然仍然是小概率事件，但已成为一个需要所有人认真对待的现实风险。

不过我想对于俄方来说，在选择核战争之前，应该还是有些保留军力可以先对战争进行更“温柔”的升级，譬如命令白俄罗斯军队重新从北线发动攻击。这并不是一个离谱的构想，早在乌克兰战争前期，关于白俄军队是俄军总预备队的猜测就没停过，这导致俄军虽然在3月份撤围基辅，但乌军也不敢不留后备部队来防守北线。

白俄下场的一种方式可能就是通过这种“俄—白联合区域集团军”的形式，虽然目前看得到的信息是白俄将接待俄军入境防卫，但考虑到已进行二战之后首次动员的俄罗斯明显更需要成熟士兵，所以我们有可能看到“乌军挑起边境冲突→俄白联军被迫反击→基辅周边再次成为战场”这样的剧情套路。

历史总会展现他的黑色幽默，就在两年多前，白俄都不能算是克林姆林宫忠实的盟军，而如今这两位兄弟在欧洲几乎只拥有彼此、背对背拥抱。

2020年7月29日，白俄罗斯情报部门宣布拘捕了33名俄罗斯雇佣兵。等到8月4日，卢卡申科总统在发表国情咨文时正式指控俄罗斯派遣雇佣兵前往白俄罗斯境内，意图暴力干预大选。

虽然早在1999年双方就签署了“俄白联盟”条约，但在2020年之前，这对盟友关系并不丝滑顺畅，俄白联盟的各项整合措施长期没能落地，一再“约定进行后续沟通”。在2018年，为了惩罚白俄罗斯的消极抵抗，俄罗斯实施了提高石油关税等制裁措施。自2014年乌克兰危机爆发，俄并克里米亚之后，卢卡申科提到要警惕“来自东方的威胁”，拒绝俄罗斯军队入驻白俄并设立军事基地，甚至宣称将与北约发展关系，哪怕俄罗斯“歇斯底里”。

但2020年8月大选后的事件，改变了白俄的国势走向，也改变了俄白的关系走向。彼时已执政26年的卢卡申科宣布以超过80%的得票率，第六次胜选，但反对派则指称选举舞弊，随后出现了大面积的街头抗议，政治风波折腾几个月，白俄与西方的关系也急剧恶化，欧盟和美国实施了数轮制裁。

事件爆发后，卢卡申科在东西方的地缘政治天平上，彻底倒向了庞大的东方盟邦。2020年8月15日与普京总统通话，主动提起了被他长期拖延的“俄白联盟”构想；8月下旬，普京在采访中表态若白俄局势失控将介入，但目前无此必要；9月，卢卡申科出访索契与普京会晤，得到了俄方继续履行俄白安全盟约等协议、提供15亿美元国家贷款的承诺。从此两个“兄弟国家”共建“联盟国家”的大业走上了快车道。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1991年12月8日，俄、乌、白这三大苏联创始国签署了《别洛韦日协议》，成立了新的“独联体”，并宣布苏联法律在各自国家的领土上无效，它们不仅脱离了苏维埃联盟，而且还解散了苏维埃联盟。哥仨儿当时都觉得自己底子不错，摆脱猪队友的拖累后必然天空海阔、大有可为。

三十年就这样过去了，雄主治国下的俄罗斯，GDP堪比广东省，无人机都得从伊朗进口，被美国嘲笑为拥有核武器的大号沙特；整活过度的乌克兰，被混乱的街头革命和地缘政治带到了大国对垒的最前线，战火肆虐半数国土，仇恨与暴力大概还会比这场战争更持久；难兄难弟的白俄罗斯，经济一直严重依赖俄罗斯市场，虽曾犹抱琵琶，但最后也上了战车、别无选择。

如果说核战争是全人类都无法接受的红线，那么乌克兰战争的走势图就是一条向红线边缘疯狂试探的渐近线，虽然这中间仍隔着较大空间。但输不起的各方依然在榨取着每一丝可供利用的空间，希望对方比自己更脆弱一点而出现类似政府垮台、认怂服软的结局，比起自我的毁灭，世界的毁灭也许并不糟糕太多。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了，也许这股战力的分量并不重，可一旦白俄军队挑明下场，就意味着第三个主权国家正式参战，也就意味着第四、第五乃至第N国入局的边际门槛不断降低，直到没人关心战争发动的原因是啥。（财富中文网）

作者朱霄为财富中文网专栏作家，任职于某券商金融衍生品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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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