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市场：“偏心眼”的艺术？

    如今常用作比喻的“守门人”一词最早是指看守城门的护卫。尽管“守门人”已经退化为隐喻词，但它依旧对当今世界施加着强大的影响。作为“守门人”的当代版本之一，纵向限制让经济学家深感忧虑，而这一幕似乎正在中国电影行业上演。

    阐述纵向限制造成的影响时，还是需要先借用一下守门人的原本意思。想象一座名叫“老镇”的古老城市，它只有一个门，看守者名为“老巨人”。城外有农民种植蔬菜，他们每天把蔬菜运到老镇里面去卖。老巨人的任务是放这些农民进城，并把他们分配到城内的34个摊位。老镇的市长为了创收，要求农民每次进城都缴纳10个老币。作为守门的回报，老巨人自己可以留下22%的进城费。

    老镇市长希望把市场搞得生机勃勃，以便于服务城里的居民。所以他定的进城费很低，34个摊位从无空缺。由于农民多达34个，蔬菜价格也就相对低廉。这样每天产生的进城费是340老币，老巨人能得到其中的22%，也就是74.8老币。

    老巨人很聪明，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他决定把17个摊位安排到城里那些不太方便的地区，剩下17个摊位安排到市中央的广场附近。他找到17个农民，对他们提出了如下条件：“我可以让你去城中心附近的摊位，只要你愿意把收入分一点给我，否则免谈。”只要老巨人提出的分成比例并不是狮子大开口，这个交易就是可行的。如此一来，交通方便的摊位只剩一半了，所以这17个农民便可以把蔬菜的价格提高，即便是让老巨人抽成，他们也能赚更多的钱。只要剩下17个偏僻摊位的销售额足以支付进城费，老巨人的收入也能增加——如今，他能拿到74.8老币的进城费，还有收入抽成。

    经济学家把这种方案称作纵向限制，因为老巨人通过限制纵向链条——上游的农民必须通过他才能接触到下游的顾客——增加了自己的收益。尽管老巨人变得更加富裕，但老镇的居民却没有获得好处。在实行纵向限制之前，蔬菜既方便购买又便宜。而在限制之后，蔬菜价格更高，购买地点也不那么方便。

    中国的电影业也面临着类似的高价格低质量风险。近来，中国电影集团开始投资好莱坞电影。例如，中影集团拥有环球影城电影《速度与激情7》几乎10%的股权。我们把它套入上面的故事，就能理解其中的风险：中国就是老镇，中影集团是老巨人，好莱坞电影公司是农民，而中国的观影者则是老镇居民。中影集团是守门人，因为政府让它来选择每年能在中国上映的34部外国电影。该集团还有权决定外国电影的上映日期和排片数，这可以成就一部电影，也可以毁掉它。延期上映一部电影，会减少它带来的收益，因为它在美国先行上映而在中国尚未上映的这个期间内，会遭到盗版复制。此外，把电影安排在没有大片的周末上映，则会增加它的收入。

    投资好莱坞电影，让中影集团有动机在档期和排片数上给这些电影优先待遇。就像老巨人给17个农民更好的摊位位置一样。中影集团的利润增长就此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该公司和好莱坞合作电影带来的收益，另一部分则是中影集团在选择34部外国电影时收到的费用（中影集团对外国电影征收的“守门费”大约是这些电影总票房收入的22%）。不让这些制片厂根据市场自行决定上映日期和排片数，有损中国观影者的利益。他们不能在想看电影的时候看到自己想看的电影。如果中影集团的放映安排减少了首映的周末竞争，长期来看，这样做还会导致电影票价上涨。

    我不知道中影集团的这些投资是否会影响他们的决定，但动机已经成立了。例如，《速度与激情7》创纪录地在5454块银幕上放映，且在首映后一个月内，没有遭遇其他大成本美国动作片的竞争。该电影在中国的首日上映票房创造了历史记录，也成为迄今为止中国票房第二高的电影。如果上映银幕数和上映日期完全由市场竞争来决定，《速度与激情7》能否取得同样的成功？我们不得而知。

    想要根除这种不公平限制的可能，方法很简单——不要让可以决定上映日程和首映时间的中影集团投资电影。否则“快来附近的电影院，看你最喜欢的电影”就可能变成“快来附近的电影院，看监管部门最喜欢的电影”。（财富中文网）

    译者：严匡正

    审校：任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