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捅娄子，那你一定得是在一家政府不会任其破产的公司。这一点不仅适用于大型金融公司，对于美国的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也同样适用。

    就拿安永（Ernst & Young）来说，它目前成了纽约州总检察长安德鲁•科默的调查目标，原因在于，该公司涉嫌在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破产前，帮助后者出具具有误导性的财务报表。雷曼兄弟已于两年前破产。

    经历了金融危机及接踵而至的经济大萧条，人们不免忧心忡忡，再加上接二连三传来的名流因涉嫌金融犯罪而被起诉的消息，公众更是怒不可遏。但是，除非科默或者即将接替其担任总检察长的史树德（Eric Schneiderman）彻底丧失理智，否则他们是不会起诉美国第二大会计师事务所安永公司的。

    他们会竭尽全力，迫使安永同意缴纳罚金和罚款，而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但很难想象他们会当真起诉安永。

    为什么我会这么说？因为在会计领域，被检察院起诉就意味着破产，不仅客户和合作伙伴会弃其而去，事务所也会被吊销做生意所必需的许可证。我认为，任何有理智的执法者都不希望冒险，把安永逼至破产的境地。

    这姑且称之为亚瑟•安达信效应（Arthur Andersen）吧。各位可能还记得，2002年，在安然公司（Enron）破产一案中，安达信因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而被起诉，并最终被判有罪。仅仅是被起诉，就足以将该公司送上绝路了，因为合作伙伴和客户已被吓得四处逃散。后来虽然安达信上诉成功，但昔日辉煌已然不在，不过残留一具空壳而已。而过去闻名天下的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也因此变成了现在的“四大”。

    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s Wharton School）助理教授爱米莉•费尔德曼指出，美国会计师事务所行业本来就已经垄断过度，如果将“四大”再缩减至“三大”，只会加重这一趋势。

    5年前，她曾撰文指出，如果 “四大”瓜分安达信的业务是由于后者被出售而非破产的话，那将会违反反托拉斯法。在这篇论文尚未发表之际，我曾以其为基础，写了篇专栏文章。

    费尔德曼一家是我们家的密友。我曾请她估计安永破产的效应又将如何。答案是：与安达信破产案相比，结果只会更糟。“行业垄断日益加剧，必然会违反反托拉斯法，”她回复道。

    根据费尔德曼的计算，一旦安永破产，并且假定由余下的三大会计师事务所瓜分其业务，那么，会计行业的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Herfindahl-Hirschmann Index）将上涨733点。反托拉斯法专家用该指数来衡量行业的业务集中度（垄断程度）。目前，会计师事务所行业已经高度集中，只要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的增加值超过50点，就将违反反托拉斯法，执法机构便会就此展开调查。

    费尔德曼还表示，安达信破产时，赫芬达尔-赫希曼指数增加了455点。她的论文《对安达信破产引发的竞争的基本量化分析》（A Basic Quantification of the Competitive Implications of the Demise of Arthur Andersen），于2006年发表在《产业组织学评论》（Review of Industrial Organization）杂志上。

    我并不是说安永不应该破产，也不是说其合伙人不应该受到严惩。我想说的是，与处理安达信一案相比，现在我们要明智地处理安永一案。

    处理安达信涉嫌安然案的理智做法应该是，将该公司一分为二。其中好的一半，继续经营会计业务，并重新投入资金，对其资本结构进行调整；对坏的一半，令其破产，并没收合伙人的资金。依此做法，虽然会对安达信及其合伙人产生严重影响，但美国今天仍会拥有五大会计师事务所，而不是现在的四家。

    我们当然不愿意由“四大”再减至“三大”。事实上，无论是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还是那些雇佣知名大型会计师事务所的上市公司，也都不愿失去安永。

    因此，我敢打赌，安永会受到重创，缴纳罚金，遭受处罚——但它会继续存在。不一定非得是花旗银行（Citi）或者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那般的庞然大物，才会有幸“大到不能倒”。

    译者：红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