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的危险关系

    已故的IBM公司传奇人物、前财务总监杰瑞·约克（Jerry York）是美国商业历史上伟大的转型艺术家之一，他对与莫法特共事的经历记忆犹新。当时，莫法特还只是公司个人计算机部门的二流财务人员。“人们对他的评价很高，认为他是真正有前途的人。”约克去年春天接受《财富》杂志采访时说。几天之后，约克因为突发脑溢血去世。

    上世纪90年代中期，约克是出了名的难对付的老板，他交给莫法特一份棘手的库存任务。在分派工作时，约克拿出了一张纸说：“请在这上面签名。”这份文件说，如果莫法特不能在年底前解决问题，就得同意立即辞职。莫法特毫不犹豫地签署了这份协议。

    莫法特从IBM公司的最低层干起，一步一步向上攀升，直至距离最高职位咫尺之遥。他的主要品质是忠心，有没日没夜工作的习惯，在思想上像管弦乐队指挥一样，有大局观。在公司的要求下，他带着家人在世界各地搬来搬去。竞争对手多次邀请他出任高级管理职务，但他都拒绝了。他工作得实在太辛苦，以至于好不容易有一天晚上与妻子约会时，他竟然趴在饭馆的餐桌上睡着了。妻子对一位朋友说，她担心等到莫法特退休时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莫法特在康涅狄格州斯坦福德的一个工人家庭长大，全家人住在一幢两层小木屋里。他的父亲老罗伯特·莫法特（Robert Moffat Sr.）是个排字工人，母亲伊迪丝（Edith）是全职母亲。他们给孩子灌输了勤奋工作、努力拼搏和忠实于莫法特家族的价值理念。

    莫法特兄弟姊妹5人，他是长子，并且深受姊弟的爱戴。他似乎做什么事都出类拔萃。他的姐姐苏珊（Susan）以为他会进入医药或科学领域。他几乎可以分析各种问题。“他就是这样一个书呆子。”她回忆说。

    莫法特很早就成为田径运动员，因为父亲告诉他，跑步会成为他进入高校的敲门砖。他每天都要跑步7英里去学校，他的父亲开车带着午餐和跑步装备跟在后面。为了增强自信，他喜欢穿超人（Superman）衫，甚至在一次比赛中把超人衫穿在了运动背心的外面。[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小弟弟史蒂芬（Stephen）真的以为鲍勃就是披风斗士。]他进入了纽约州北部的联合大学（Union College）。

    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莫法特遇见了他的妻子。她比莫法特大一岁，是田径队的管理员。与母亲一样，阿莫尔·波略萨（Amor Boullosa）身材娇小，满头乌发，美丽大方。

    他们二人绝不是一见钟情。波略萨从更衣室走向餐厅的路上，无意中听到高年级学生问莫法特，他如何看待第二天的比赛。“你们就在后面等着吃灰吧。”这位身材修长的大一新生得意地说。阿莫尔不以为然。没错，莫法特赢得了那场比赛。但阿莫尔仍然认为他是个自大狂。（毕业时，莫法特已经三次成为全美中长跑项目的运动员。）

    几个月后，阿莫尔和鲍勃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约会，而且她的看法也发生了改观。“莫夫”（Moff，后来她对他的昵称）似乎脚踏实地。大四那年的圣诞节，莫法特当着全家人的面向阿莫尔求婚。她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一层又一层的盒子之后，她找到了那枚戒指。如果换作别的女人，也许会被这种冒昧和压力吓走。但是，阿莫尔却被莫法特传统的忠贞精神所感动。

    1978年6月，鲍勃刚刚毕业便与阿莫尔成婚。蜜月结束后的第二天，莫法特来到IBM公司报到，担任公司的初级程序员，年薪1.512万美元。1983年，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鲍比（Bobby）出生了。但是，初为父母的喜悦很快就被一则可怕的消息冲到了九霄云外。鲍比3个月的时候，阿莫尔的左眼失明了。两天后，她便无法走路。最终，医生给她下了一个可怕的诊断：多发性硬化症。这种病的病情可以控制，但无法治愈。压力大的时候，病情似乎特别容易恶化。

    随着莫法特在IBM公司的职位不断升迁，全家先后搬往明尼苏达州、法国，后来又回到纽约，之后又迁往北卡罗来纳州。他们又生了3个孩子。在罗利时，莫法特来到个人计算机公司的财务部门工作。他很快就与他的上司，也就是个人计算机公司的负责人彭明盛结为挚友。像莫法特一样，彭明盛没有什么背景，说话喜欢直来直去，而且从来都不能容忍喜欢找借口的人。1999年10月，当彭明盛升任企业系统集团负责人时，他邀请莫法特与他一同前往。“我需要我信得过的人。”彭明盛对莫法特说。个人计算机部门移交给了另一个人，这项业务走向了衰落。

    2000年秋天，公司请莫法特重返个人计算机部门，当时该部门的年亏损额接近10亿美元。除彭明盛以外，领导过这个部门的其他人几乎都没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在接受这份工作前，请先看看之前失败者的名单。”当时的CEO郭士纳（Louis Gerstner）提醒莫法特。

    很快，莫法特就在IBM公司以外赢得了声誉。《福布斯》杂志（Forbes）和《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专访了这位神奇员工，在他的领导下，个人计算机部门起死回生。莫法特给人的印象是个坚忍的战士。他告诉《华尔街日报》：“我从未违背过对彭明盛做出的任何承诺。”

    两人的亲密关系成了莫法特下属开玩笑的对象。有一次，他们在办公室里悬挂的莫法特妻子与孩子的合影上添了老板的头像。莫法特对这个恶作剧一笑置之，但这次玩笑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不争的事实：在莫法特的世界里，家人的位置正逐渐被彭明盛和IBM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