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以为亨特会不带任何懊悔、不受任何惩罚地重操旧业，但他却遭到了许多团体几近狂暴的抨击。最近，迈克尔·刘易斯（Michael Lewis）在彭博社（Bloomberg）的一个专栏里愤怒地说，“亏掉巨额资金的冒险家几乎毫发未伤。”刘易斯写道：“布莱恩·亨特打破了世界纪录，他在 Amaranth 公司扔下 68 亿美元赌注，押宝天然气价格走势，几个月后他又出现在他新创办的对冲基金中，继续花其他人的钱。”

    但是，情况并非完全如此。如今，亨特在卡尔加里的办公室几乎空空如也。他筹集到的大部分资金已经消失。他的新基金的主管已经全部辞职。亨特的问题并不是他的历史，而是监管人员指控他操纵市场。亨特说：“亏钱只是个污点，但指控你做非法勾当却表示你已毫无成功的希望。”

    亨特当前的法律困境有两点不同寻常之处。首先，对他的指控并不是关于 Amaranth 解体。事实上，亏掉其他人的钱不一定是犯罪。从亨特背负的所有罪名来看，他其实并不是骗子交易员。FERC 抱怨说，Amaranth 在卡尔加里“显然缺失”高级管理层以及风险和监察稽核人员，但这很难单单归咎于亨特。监管人员对亨特所做交易的了解也许还不够，但这是因为国会赋予了某些商品交易免受监管的豁免权，而不是因为亨特隐瞒了什么。

    第二点不同寻常之处，是对亨特的诉讼程序有点类似于启斯东警察（Keystone Kops， 20 年代初在美国着名制片人 Mack Sennett 的滑稽喜剧默片中经常出现的一对愚蠢且无能的警察─译注）。显示亨特将遇到麻烦的公开迹象首先出现在 2006 年 6 月，当时参议院常设调查委员会就 Amaranth 公司的问题举行了两天听证会。该委员会得出结论说，鉴于亨特所持头寸的规模，他的交易导致天然气价格急剧上涨。密歇根州民主党参议员卡尔·列文（Carl Levin）说：“由一家对冲基金 Amaranth Advisors 策划的过度投机行为改变了天然气价格，导致价格出现大幅波动，高价格给消费者造成了巨大损失。”美国工业能源消费者协会（Industrial Energy Consumers of America）主席保罗·奇乔（Paul Cicio）是听证会的证人，他估计，从 2006 年 4 月到 8 月，Amaranth 让消费者付出了 90 亿美元的代价。

    在听证会的第二天，CFTC 执行主席沃尔特·卢肯（Walter Lukken）作证说，该委员会的内部分析“未能得出 Amaranth 的交易应该对 2006 年居高不下的天然气价格负责的结论”。

    7 月 25 日，CFTC 同时对亨特和 Amaranth 公司提起诉讼。但是，它并没有指控亨特抬高价格。相反，它指控亨特和该基金企图通过抛售大量天然气期货合同来压低价格。（CFTC 指控说，他这样做是因为他对管制较松的交易做空头，而这种交易可以从价格下滑中受益。）CFTC 认为，操纵企图并未成功。

    第二天，FERC 提出了自己的一套指控。他们主要以 CFTC 的指控为框架，只是 FERC 认为，亨特的操纵企图成功了。FERC 要求 Amaranth 支付 2.59 亿美元的惊人赔款，亨特本人交纳 3,000 万美元赔款。凯利尔说：“对于这种伤害了数百万消费者、伤害了他们赖以解决能源需求的天然气市场的行为，该委员会建议以几乎最高的标准进行惩罚，是正确的。”当然，如果他真的使天然气价格下降，那么我们大多数人可能会希望有更多的亨特出现。正如他以有点神秘的语气所言：“诉讼的假设条件与向国会描述的情况相互矛盾。”

    之所以 CFTC 说亨特只是试图操纵市场，而 FERC 却说他事实上操控了市场，其中有一个原因。这是由于两家机构对“操纵”的定义不同。亨特是这样解释两家机构用两种规定管理同一块市场这个问题的：“这就像限速规定为每小时 65 英里时，你以每小时 60 英里的速度行驶。另一条路上的交通巡警把你拦下来，对你说，‘我们的限速是每小时 45 英里。’结果你吃了张罚单。”

    FERC 和 CFTC 如今正就哪家机构对 Amaranth 的交易有裁判权这个问题争斗不休。正如去年秋天 3 位参议员写给两家机构负责人的函件所言：“美国人民需要 FERC 和 CFTC 同心协力与市场操纵行为作斗争，而不是各自为政。”

    在两家机构提起诉讼之后，接踵而来的是共同起诉，这些诉讼基本照搬了市场操纵的指控。“他们纷纷公开露面。”亨特说。（它们已经合并为一起案件。）

    亨特有罪吗？证明（或驳斥）存在市场操纵行为，可能极其复杂。但是，没有人认为亨特试图欺骗任何人。他并没有以假名字做交易，也没有隐藏他的交易，更没有以任何方式掩盖交易记录。“法律很明确。”他说。“你必须具备造假或欺骗的因素，因为任何交易头寸太大的人都想影响价格走势。价格之所以变化，是因为有大批的卖家或买家！如果做交易的人认为他会影响价格走势，那就是非法的，这种说法太荒谬了。”（FERC 和 CFTC 认为实际情况比这还要复杂得多，说这句话就足够了。）

    当亨特发现，FERC 的指控已经显然无法让他再创建自己的基金后，他找到了一份咨询顾问的工作，为一个名为 Peak Ridge Capital Group 的基金设计交易模型和战略。这份工作很合适他，他说：“我从未这样享受过做交易的乐趣。我喜欢设计。这让我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我不必再与投资人或风险管理打交道。”（阿门！）Peak Ridge 基金自去年 11 月创建以来，资产已经增加了两倍。

    译者：钱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