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坎贝尔正在完成他在领导力项目中的第一个任务，他在Frito-Lay位于达拉斯的销售额达1亿美元的地区管理着一个有167人的机构。他说，担任排长的经历让他获得了难得的判断力。“作战经历会打磨掉人的锐气，因为你会犯错误。”坎贝尔说。他在《王牌一号》中详细讲述了他所经历的痛苦。当时，他的排有一些士兵受了伤，而且2004年在向拉马迪驻防时还有一名士兵阵亡。“在学校，你会因为不犯错误而受到奖励。随后你毕业了，并且找到了一份工作，由于你犯的错误非常少，因此常常受到提拔。于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你形成了一种思维，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犯错。你在军队中学到的是，无论你多努力或者多优秀，都无关紧要。首先，你会犯错误；其次，有些时候事件或是敌人或是形势的变化都意味着你不会成功，而且事实上你会失败。随后你会坦然接受这种想法：我不一定非要成为完美无缺的人才能成功。”

    勒内·布鲁克斯（René Brooks）说，这正是颇受公司招聘人员赏识的那种成熟，她和丈夫罗杰·卡梅伦（Roger Cameron）经营着专门安置初级军官的猎头公司卡梅伦－布鲁克斯公司（Cameron-Brooks）。布鲁克斯说，当她为客户推荐参加过伊拉克战斗的老兵时，客户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不同之处。“对于接受过战争洗礼的军官来说，其阅历的丰富程度肯定有所不同。”她说。“他们能够从方案一转至方案二，再转至方案三，并且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像马姆、坎贝尔这样的军官，具有同龄人难以企及的领导经验，但他们通常缺乏财务模拟等方面的技巧。因此，商学院成了他们通往高管的道路上最爱驻足的小站。而MBA院校也非常欢迎他们。麻省理工学院（MIT）、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和弗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rginia）等院校都针对初级军官创办了特殊项目。哈佛商学院并没有专门针对老兵开展市场营销，但目前这一级MBA学生中大约有3%曾在军队服役。“我很高兴看见这个数字在上升。”负责录取工作的主任迪尔德丽·利奥波德（Deirdre Leopold）说。在经历了越战的动荡岁月后，哈佛校园一直不欢迎海军后备役军官训练团（ROTC），但现在老兵们受到了热烈欢迎。前海军陆战队后勤军官莫拉·苏利文（Maura Sullivan）与坎贝尔一样，曾就读于哈佛商学院，现在也加入了百事公司的领导力项目。当她第一次进课堂参观时，学生集体起立为她鼓掌，这使她大吃一惊。“我受到过冷遇。”她说。“他们的举动的确把我拉回了校园。”

    通用电气的马姆即将完成在得克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Texas）的MBA课程。他意识到，这个学位可以让他在公司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且他渴望迎接挑战。“我坚信，领导能力是我的核心竞争力。”他说。“而我要为此感谢陆军。”

    在前不久的一个周三，通用电气CEO杰夫·伊梅尔特（Jeff Immelt）从位于康涅狄格州费尔菲尔德的公司总部赶到了西点，这里距离哈德逊河下游的纽约市有45英里。几百名身着绿色迷彩便装的西点军校学员蜂拥至教学礼堂，聆听伊梅尔特的演讲——《振兴美国的领导能力》（Renewing American Leadership）。

    伊梅尔特在开场白中引用了盖洛普公司（Gallup）的一项调查，此调查要求美国人为他们对各个机构的信心打分。结果军队的得分最高，得票率达82%，而表示对大公司或国会有信心的美国人还不足20%。“人们已经对许多大型机构失去了信心。”他说。

    这位CEO告诉军校的学员，通用电气一直在做自我反省。考虑到近两年来发生的经济动荡，他和他的团队一直在研究哪些领导品质将在未来发挥重要作用。伊梅尔特说，21世纪的领导人必须更善于聆听，他们在面对复杂局面时得游刃有余，而且他们必须愿意放权，这样整个组织才能迅速行动。

    通用电气已经与西点军校建立了紧密的联系，公司聘请西点军校领导力项目负责人汤姆·科尔迪茨（Tom Kolditz）上校到克罗托维尔授课。伊梅尔特演讲结束后，我问他是什么让他对军事领导能力产生了兴趣。“处理不确定问题的能力。”他回答说。“我认为这正是军队擅长处理的问题。汤姆和他的团队愿意展开深刻反省，这很了不起，而且他们愿意挑战约定俗成的事。我认为这一切相当引人注目。”

    不久前，美国的著名公司也许还不会从军队里挑选那些打破思维定势的人。可以让你的铁路提高运行效率的物流专家？没问题。在五角大楼有一定影响力，从而帮你获得下一份武器合同的退伍海军上将？当然可以。但是，新一代军官是军队抢在通用电气公司之前对领导能力的认识产生革命性变化的产物。

    2000年，陆军组建了一个所谓的陆军培训和领导人培养专家组，研究在后冷战时期军官必须具备哪些素质。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军队一直关注的是大型武器系统和大规模的对抗性冲突。但是陆军深知，世界已经发生变化。2001年春，这个专家组发表了一份报告，其结论是军队需要具备两种基本素质的军官：自我意识和适应能力。

    不过，了解和行动是两回事。1980年毕业于西点军校，现在已经退伍的陆军中校莱昂纳德·黄（Leonard Wong）说，陆军并未有意地改变自己的方式，直到2003年伊拉克战争开始，军队抵达巴格达三周之后，情况才发生变化。黄现在是陆军战略研究所（Army's 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负责研究工作的教授。“突然间，我们环顾四周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没人知道答案。”黄说。“我们没有得到训示，我们也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指南。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你，地面部队的头儿，要想出个办法来；你是大学生，你应该当头儿；我们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只要想个点子出来就成。’于是就在那一刻，长达20页的命令，500页的手册，所有可以充当领导力的因素全部释放了出来。这纯属机缘巧合，是没有料到的经历。如今，这段经历已经延续了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