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影响力的退休计划

    如何才能在退休以后延续自己的个人影响力，从而继续回报社会？如何理财才能让自己在退休时不仅有足够的生活保障，还能有足够的财力去支持社会公益事业、或是个人创作？这些问题是部分职业经理人进行退休规划时正在思考的问题。俗话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次我们记录了几位有着社会责任感的职业经理人的故事。在对他们表达敬意的同时，《财富》杂志的文章也揭示了最科学的退休理财的方法：与其一招鲜吃到老，不如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和职业生涯采取不同的投资策略。在责任上，以伟大的先行者为目标；在能力上，以最科学的行动计划为指导——这是在精神和物质上同时“富足而退”的一条可选路径。

    华威濂在自己的独栋公寓顶楼空出了一个朝东的房间，书柜里和桌子上摆满了他从世界各地为女儿搜集的泰迪熊。这些毛绒玩具曾经是女儿的最爱，现在她长大离家外出闯荡之后，它们成了这位62岁老人自己的爱好。华威濂的女儿在北京长大，毕业于哈佛，现在中非最大的城市——刚果的金沙萨工作。他的儿子正在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攻读工程物理和计算机科学。据说泰迪熊常被用来抚慰孩子们的难过情绪，现在它们似乎在安慰一位在家中思念儿女的父亲。不过与大多数居家养老的父亲不同，华威濂退休后无论在事业还是学业上都不曾输给自己的孩子们。

    “人就像是一个操作系统，想法是被家庭和宗教文化观念等固化在里面。微软和苹果会不断升级他们的操作系统，而人却很少会想到升级自己的‘系统’。”他在与我们的采访中如此解释。作为拜耳公司在二战以后第一位进驻中国的外籍高管，华威濂去年退居北京东北郊外。他笑言自己是一位有着意大利姓名、为德国公司工作、却居住在中国的美国人。他从1987年开始一直在中国为拜耳工作，曾经担任公司企业社会责任副总裁。退休后，他参与创办了北京师范大学中国社会责任研究院，并担任教授和副院长。此外，从2003年开始他在清华大学教了10年课，担任过艾滋病媒体研究项目联合主任，也在新闻学院和国际传播中心兼任研究员和高级客座教授。

    就像一块被改变用途的磁铁，它的磁场依然存在。我们在今年的调查和采访中发现了大量的类似案例：成功的商人和职业经理人等准备在退休之后能够在商界或学术界延续自己的价值，甚至期望在推动社会进步的方向上能够投入比职业生涯期间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与工作时最大的不同感受是我现在想做的更多，可以分配的时间更少。”在北京家中谈到退休感受时，华威濂如此感慨。为了能够担负起这种新的社会责任，他甚至给自己安排了两年一度的学习计划，定时回到大学与比自己年轻的人一起学习。他于2012年回到母校——亚利桑那州雷鸟国际工商管理学院参加一个24周的课程。“那时我一边在北京教课、带学生，一边在美国对付自己的学业和论文。”回忆起这些时，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华威濂这种活跃的退休生活符合汇丰《未来的退休生活》调研中体现出来的“两个十年”的发现。汇丰人寿保险有限公司首席执行官林丽霞在采访中指出退休之后其实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的十年是退休后的活跃期，人们在身体基本健康的状况下喜欢更积极地享受退休时光。该报告在全球范围内15个国家和地区进行，受访者超过15,000人。其中29%的人希望退休后从事慈善或是志愿者的活动。

    对华威濂来说，这种活跃态度是他职业生涯的一种延续。谈起为什么会加入北师大，他说了一个故事：2008年四川大地震时，他认识了比自己小两岁的北师大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研究所的张秀兰教授。后者当时自己出钱开通了一条救灾热线，由学生志愿者日夜维护。华威濂则出资为张秀兰的那些志愿者提供了食物和水等帮助。两人由此开始保持联系。四年后当他要退休时张秀兰来找他，一起商议成立中国社会责任研究院。“CSR（企业社会责任）像一只无形的手，政府和商业机构可以战略地利用它来推动社会和机构的发展。而我要教导学生从更高的层面去看待这个问题。”他回忆自己当时的初衷。

    在此前的采访中，有不少更年轻的职业经理人都表示退休以后要去自己向往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华威濂一直非常喜欢阿曼这个中东国家，喜欢当地的居民和伊斯兰文化。他现在每个月都要去这个阿拉伯半岛的古老国家从事企业社会责任工作，帮助他们的政府和中小企业。这背后的需求来自很多阿曼当地的银行家，他们正在研究把银行业务与其社会影响联系起来。现代有部分阿拉伯、伊斯兰国家在不违背《古兰经》的原则下在国内建立起金融信贷机构，亦称“伊斯兰银行运动”。其难度在于按照《古兰经》和伊斯兰教法规定，利息属不合法的收入，所以必须在经文中找到让金融行为成立的动机和理由；而华威濂则利用自己职业生涯的经验来帮助他们找到这些契合点。

    当然，也有一部分职业经理人退休后并不满足这种顾问性质的工作。大连诺灵信息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刘建春在接受我们的笔访中谈到自己虽然也计划退休后去一些公司担任顾问，但是他个人“很想成立一只鼓励青少年创业的基金，用基金培养16至26周岁的年轻人进行创业与创新”。他认为年轻人是社会的动力源，而退休后像他这样的经理人具备一些他们没有的财富和阅历，可以帮助他们来实现自己年轻时不曾实现的梦想。

    “基金规模不用很大，青少年也不需要提供特别的资产担保，只需要提供3到5个人的团队来互相用信用担保，这样一方面降低基金的风险，另一方面有助于提高年轻团队的凝聚力和信用意识。”他表示，并指出这是自己年轻时不曾完成的梦想，意义非凡。

    回到执行层面，在今年的财富全球论坛上，我们在现场听到布莱尔笑言不再担任英国首相之后学到的一个重要道理是“提建议总是比做决策执行要容易”。在华威濂看来，能够从一位“建议者”转变为一位具体的执行者是一项非常有趣的挑战。他讲述了一个故事：14 岁的四川女孩陈超两年前因被精神分裂的表哥泼了硫酸而彻底毁容，当时已经双目失明。他曾经每个星期六都亲自去医院教这个女孩学习英语，以帮助她赴美国治疗。但是当赴美费用问题解决之时，女孩已经回到四川，与那些帮助她的人失去了联系。离开了跨国企业的“能量场”，作为一位执行者华威濂知道凭一己之力要在中国大西部寻找这样一个孩子如大海捞针。最后他竭尽所能，在北师大学生的帮助下通过当地公安系统找到了孩子和她在外打工的父母，并说服他们抓住去美国治疗的机会。谈起这些他流露出一种成功后难掩的喜悦。

    无论是成立基金，还是亲自去事无巨细地执行公益计划，这些经理人都试图开启自己不曾有过的一种工作模式，拾起自己年轻时、甚至是童年的爱好和理想。比如，在汇丰银行的调查结果中，我们还注意到有11%的人考虑退休后开始写书。这在我们的采访中也得到了印证。青岛一家从事玻璃加工的公司的CEO王先生指出自己在企业和教育系统待的时间比较多，有很多企业规划、管理方面的心得。而他准备写一些文字，为其他相关行业的CEO留下自己的经验和管理方法，甚至有可能出自己的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