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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攻康宝莱

进攻康宝莱

Roger Parloff 2015年12月18日
将近三年来,对冲基金大佬比尔·阿克曼一直在竭力扳倒这家营业额达到50亿美元的营养品巨头。这可谓是破坏性的激进行为。但是有个问题值得一问:做空分子能够成为公司好的监管者吗?

阿克曼雇佣游说人员,提醒社区组织所谓的康宝莱的危险性,还向这些社区组织提供资金,寻找受害人,让他们与管理部门取得联系。他的马仔开设网站,散发广告,张贴通知,设立热线电话。他们探访康宝莱的前员工和销售人员,寻找揭发者。他们游说非盈利机构、忧国忧民的公民和政客,其中包括三位国会议员和一位参议员,给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至少七位州总检察长写信。有时候,写信人甚至不知道,这些活动是一位对冲基金经理在幕后精心操纵的。

阿克曼敦促普华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s)不要在康宝莱的财务报告上签字。他还给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加拿大竞争主管当局以及美国联邦检察官做过演示会。

事实上,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已经启动了对于康宝莱的调查。康宝莱公司承认,曼哈顿的联邦检察官也质询过公司或其营销人员。但是据《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透露,联邦检察官也审查过阿克曼的一些业务承包者,了解是否存在操纵市场的行为。

对于美国社会来说,阿克曼的进攻提出了两个重要问题。一个问题是:他的康宝莱是金字塔式骗局的说法是否正确?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他说的是对的,那么在这个目前营业收入达345亿美元、拥有1,800万营销人员的多级营销行业里,就没有几家公司不是金字塔式骗局。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们过不了多久就会得到这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在阿克曼的施压下,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于2014年3月就这个问题开展了正式调查。现在已经过了20多个月了。

第二个问题可能更为重大:要是阿克曼错了会怎么样?某人的屠龙刀成了他人的保安。据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文件,到目前为止,对了应对阿克曼的攻击,康宝莱已经不得不花掉了将近9,000万美元,它的高管、员工和销售人员一直饱受污名化,甚至已经名誉扫地。激进投资者的投资已经饱受争议,但是阿克曼把它带入了一个新领域。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好意,让一位以谋利为目的亿万富翁兼职当监管人员,到处发威,能是一项健康的公共政策吗?

一位对冲基金投资人说,像卡尔·伊坎(Carl Icahn)、纳尔逊·佩尔茨(Nelson Peltz)等传统的激进投资者买下公司的股份,然后“致力于解决公司的问题”。相比之下,阿克曼试图消灭一家公司。这位投资者说:“我这辈子从未听说过做空的激进行为。对于一位叫比尔·阿克曼的人可能要让某些公司破产,我们可以忍受吗?”

阿克曼拒绝接受这类批评。他说:“通过曝光康宝莱的诈骗行径和胡作非为,我们将使消费者、未来的销售人员以及亏掉辛苦赚来的钱的投资者得到更好的保护。我们对于我们在康宝莱公司身上所做的事情感到极其骄傲。”

本文讲述的是,阿克曼为扳倒康宝莱所做的史诗般的努力。我们相信,在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学者、政策制定者和监管者想要研究和讨论这个案例。

对于这件事情,可能小说家、心理学家也会这么做。要是古希腊的悲剧作家还活着,他们也可能会津津乐道。阿克曼的行动在很早以前就似乎跨越了投资战略,成为了一场宏大的、证明自己的傲慢征途。在眼下,人们可能要问:他是在努力将投资者的收益最大化?是在保护挤成一团、渴望自由的大众?还是想保住面子?

也许对这一传奇故事最为精简的总结来自于管理着Bronte Capital的对冲基金经理约翰·汉普顿(John Hempton),他的总结实际上是预言。在运动发起的一周之后,他就在博客里写道:“这将是对冲基金行业的斯大林格勒。有些人会损失巨大。胜利者也会大出血,让‘胜利’一词听起来毫无意义。”

“他以为自己是谁?”

如果说阿克曼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康宝莱的首席执行官迈克尔·约翰逊则是不可移动的目标。他曾经担任过华特迪士尼公司(Walt Disney Co.)国际部门的主管,2003年起掌管康宝莱。他形容自己是一台“柴油机”,一位狂热的营养品爱好者和耐力运动员,经常骑车30英里(约48.28千米)去上班。今年7月,现年61岁的约翰逊第三次完成了跨阿尔卑斯山巡回赛(Tour TransAlp)。这是一项极其著名和激烈的、为期七天、全程550英里(约885.14千米)的分阶段自行车赛事,穿越阿尔卑斯山(the Alps),十分考验体力。运动员在行进中上升的总高度超过了60,000英尺(约18,288米)。他绝不是一位半途而废的人。

约翰逊留着一头黑色短发,长着一双尖耳朵,像是兰斯·阿姆斯特朗(Lance Armstrong,自行车运动员—译注)和《星际迷航》(Star Trek)里的斯波克先生(Mr. Spock)的结合。由于酷爱滑雪,他上了位于甘尼森(Gunnison)的科罗拉多西部州立大学(Western State Colorado University),在克雷斯特布特(Crested Butte,滑雪胜地—译注)附近。后来,他在一连串的风险企业里工作。这些企业有的是向滑雪者推销磁带播放器[那时还没有索尼(Sony)的随身听(Walkman)],有的从事飞行的冲洗和拖运,有的做激光表演。1986年,他被招来管理迪士尼公司家庭录影带部门的海外业务。业务发展迅速,他一路高升,成为了整个公司的国际业务部门的主管。

在2003年,他从这个职位上跳槽,成为康宝莱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他承认,这个举动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他说,他对阿克曼的行动感到愤慨。我采访了约翰逊四次,他在其中一次问我:“你会怎么样?如果你辛辛苦苦,年复一年,打造让你拥有坚定信念的事业,这时候来了一个人,带着虚实参半的信息和让人讨厌的看法,不仅做空你的股票,还想彻底毁掉我,毁掉公司。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真的?他以为自己是谁?”

阿克曼当然认为,他是一位好心人,正在保护受到迈克尔·约翰逊之流压榨的人。

他告诉我:“对我们来说,这家公司正在搞欺诈,明确无疑。他们在忽悠穷人把钱投在虚构的商机上。这是非法的。”

阿克曼的形象令人生畏,他身高6英尺3英寸(约1.905米),身材精瘦健康,长着一头大麻色的头发。在哈佛学院(Harvard College)和哈佛商学院(Harvard Business School),他都是划艇队的成员,而且他的网球也打得极好。他说话很快,就像打机关枪的速度,还经常带着撕心裂肺的犀利感。

我们在他位于曼哈顿中城一座大楼42层的办公室里交谈。从这里,可以看到纽约中央公园(Central Park)的全景。东边有一座居民楼,他不久前花了9,250万美元,买下了该楼的顶层复式公寓。他曾经说过,这只是他的一项投资,因为他认为这套房子的价值被低估了。在会议室的一角,摆放着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纪念品:一个火箭动力的弹射座椅,曾经在20世纪50年代陪伴过一架堪培拉(Canberra)核打击轰炸机的飞行员。它令人想起了对冲基金经理的一项关键技能:知道何时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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